“还没有断奶婴儿都在后方,普通的孩童住在中间,靠近门口的房舍是慈幼院的人住的,这里的庭院空置,就被他们当成了玩乐的地方。”
宁凡领着许安和徐鸿两人向着慈幼院深处走去,道路两侧不时传来孩童的声音,许安审视着这处颇为简陋的福利院,那些孩童都极为怕生,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而来。
“咩——”
许安微微一怔,皱起了眉头,停住了脚步打量着四周。
“你们听到羊的声音了吗?”
“这是慈幼院养的羊……”
宁凡听到许安发问,也停了下来,他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回答。
“慈幼院现在很多婴儿都没有断奶,乳娘难找,那些刚刚出生的孩子我们也不敢给他们只喝米糊米汤,道堂的符祝弄来了一些母羊交给慈幼院的人照料,也可以挤一些羊奶,来补一些缺口。”
许安跟随着宁凡往着羊圈的地方走去,越靠近羊圈气味越是难闻。
靠近了羊圈,许安也看清了羊圈内中的情况,就在羊圈的外围,有两个个半大的孩童,约莫在八九岁的模样,两人正吃力的握着盛着清水的木桶,往水槽里面倒着水。
“大贤良师建立慈幼院收纳幼孤,给了这些孩童一条生路,但是拨给慈幼院的钱财还是有些少了,现在慈幼院里只有四人维持,所以这些杂活,有时候是那些大点的孩子在做。”
“平日里鹰狼卫和我们警察都会过来帮忙,道堂的符祝也会过来治病送药,慈幼院还算是可以维持的住。”
宁凡看到许安的阴沉的脸色,在一旁低声说道。
“沈千户受中军府委任,特地来查慈幼院之事,还以往沈千户能够上禀中军府,给慈幼院多拨一些钱粮。”
晋阳城也设有慈幼院,情况比这里要好得多,甚至收纳的幼孤还没有长子城多。
许安瞳孔微缩,他之前没有看仔细,但是现在却发现了有一些不对劲,其中一个提着木桶的孩童分明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手肘以下的部位都已经没有。
如果只是断手,许安或许并不会太过于关注,慈幼院中很多婴儿先天便是残疾,但那孩童的手看起来却并不像天生的残疾,而是被人用厉斧剁掉一般。
许安沉默不语,向着那孩童快步走去,宁凡愣一下,也赶忙跟了上去。
那孩童很快也注意到快步走来的许安,他先是有些惶恐,想要逃避,但是看到穿着深蓝色警察制服的宁凡在许安的身后,终究是没有逃跑。
许安看到那孩童略有些惊恐的脸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
他放缓了一些脚步,走到了那两名孩童的身前。
走到近前许安才发现,这两个孩童身躯瘦弱的可怕,就像是竹竿一样,脸颊微微凹陷进去,就算此时一阵风吹来,将他们吹倒,许安也毫不会意外。
两人穿的衣服虽然单薄,但是也还算干净,脸上也没有多少的灰尘,头发也没有十分肮脏,看起来还算是受到了妥善的照顾。
许安单膝跪在了地上,让身高和两名孩童平行。
许安低下了头,他没有办法去看他面前的两名孩童。
他曾经在战阵上亲手斩下过敌人的头颅,他也曾经用环首刀斩断敌人的肢体,他从尸山血海中,从死人堆之中爬了出来,活了下来。
纵使千军万马在前,也没有办法让他的眉头皱上一下,许安本以为就算如何惨烈的景象,如何触目惊心的伤痕都没有办法再让他动容,再让他畏惧。
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没有办法去看他面前的两名孩童。
他没有办法去看那孩童的断臂,他也没有办法去看另一名孩童半张已经毁容了的脸。
宁凡也单膝跪在了许安的身旁,这两个孩童是被鹰狼卫救出来。
军管解除后,大街小巷中,冒出了不少残疾的孩童乞讨。
慈幼院的出现,加上中军府的命令,也使得鹰狼卫将目光放在了那些乞讨的孩童的身上。
这些乞讨的儿童多是残疾,不是手部残疾,就是面部,脚部,很多明显都是后天造成的伤势,而不是先天的残疾。
就在前段时间,鹰狼卫和警察联合抓捕,一举抓获了长子城中控制着乞儿的团伙。
控制乞儿乞讨的一共有三人,他们三人是兄弟,将一些孩童拐带而走,或者是捡拾弃婴,然后将那些孩童强行变成残疾,以此博取同情。
鹰狼卫将三人处以凌迟之刑,斩其首级示众于市。
但是罪人虽除,但是那些孩童却已经成了伤残,根本无法医治。
……
许安没有再待在慈幼院,那里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压抑。
这一次许安没有在骑马慢行,而是让徐鸿拿着通行旗开路,一路急行到了长子城的府衙。
“把李恒给我叫来。”
许安走入长子城的府衙,徐鸿亮明了腰派,府衙之中一众官吏皆是面面相觑,不敢阻拦。
李恒如今已经是上党郡的太守了。
昔日的鹿台山李、王、赵三家的家主现在全都已经是今非昔比。
赵家的家主赵乐如今是内务司的内务监,内务司设内务令一人统管内务司,设内务监两人分担工作,赵乐就是其中之一人。
王家的家主王任,一直跟随在许安麾下,如今已经是校尉之职,统领一营武卒。
而李家的家主李恒为人沉稳,做事机敏,却缺乏勇气,不适合战阵,因此许安将其从军伍之中调遣了出来到上党郡做了郡守
现在的鹿台三家子弟在黄巾军之中多是占据要职,鹿台三家可以说已经完全和许安和黄巾军绑在了一起,忠心自然不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