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抬起头看向官道,转瞬之间,战马已经是从官道之上飞驰而过,扬起的灰尘四散开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明显。
陈丰挪了挪身躯,背对着官道,将手中的粟米饼往怀里放了一些。
他听说他们去的这处民屯,是黄巾军的军卒帮忙开垦的新民屯,可以直接领取田土,不像是其他地方,只发放农具还需要自己去开垦。
这处民屯,每一个大人都发放二十亩的田地,一个小孩算半个大人,无论男女,都发十亩的土地。
也不要担心耕种不完,民屯之中有铁做的农具,还可以租借耕牛。
唯一让陈丰感到有些失落的,就是那些土地,是属于太平道的。
虽然说发放给他,但是他只有耕种的权力,但却是并不属于他,是不允许买卖,也不允许租借他人。
不过他已经知足了,这里的生活起码有了盼头,比起在青州的日子要好得多。
在青州,租借那些的豪强的田地,租税起底便是七成。
一亩普通的田地,收获一次大概可以打出三石的粟米。(未去壳)
(汉时1石=4钧=120汉斤,一汉斤大约为258.24克,换算成如今的重量,一石就是62市斤,31千克。)
也就说如果这六十亩地全种粮食,这一年下来,只要年景不差,就能够收成一百八十石的粮食。
其中四成交公,也就是七十二石,而剩余的一百多石粮食,都是他们自己的。
那可是有一百多石的粮食,他们一家四口,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吃二十多石的粮食。
这还是往多里算,要是有些野菜,再检些其他的吃食,或者偶尔吃少一些,也能撑的过去。
这一年下来,最好的时候或许能攒下七十多石的粮食,除去一些生活必需品的购买外,估计还能余下五六十石。
虽然不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收成,毕竟同一块田地一直种植同一种作物,肯定是不行。
土地的肥力不够,不过黄巾军也给他们指点了一些,除了适当的休耕外,还有就是轮耕。
听黄巾军的军官说,可以这里可以种植苜蓿[muxu],苜蓿的种子免费发放。
苜蓿长大之后,黄巾军会派人来收取,可以用作抵消一部分的税收。
苜蓿,谓其宿根自生,是一种非常好的牧草,可饲牧牛马也,人也可以使用,其米可炊饭也。
而且还允许自行开垦土地,听说自行开垦新的土地,还拥有一定的减税的政策。
这样的好事,放在以往,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敢想过的事情。
不过好像那些田地都是刚刚开荒的新地,收成要低上不少,今年可能是攒不下多少的存粮。
不过就算如此,也总比在青州等死,要好多得……
一想起青州,陈丰的眼眸之中便彷佛蒙上了一层灰霾一般,显得黯淡无光。
领路的黄巾军军官在官道的旁边,巡视了一番,满脸喜色的回到了临时的歇息地。
“同道们,再休息两刻钟我们就启程,这里离我们的民屯区只有十里左右的路程了,今天黄昏之前,就能赶到了!”
陈丰听到声音,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他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了,从青州一路走来,对于时间他都有些淡忘了。
此刻听到离民屯地只有十里左右的路程,眼前不由的浮现起了一丝的雾气。
终于,终于,历经千难万险,他们终于要到达终点了……
……
上艾县北部,一处隐蔽在山林之间的坞堡缓缓的打开了堡门。
坞堡之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与堡外静怡的山林显得十分不合。
一众灰头扑面,拎着大包小包的人站在堡外,一时间不由的全部楞在了当场,全都直勾勾的看着堡内的景象。
喧嚣人声从堡内传出,那些行走堡内的人笑着谈论着什么,一番兴兴向荣的景象,恍若那世外的桃源。
“咻————”
一声奇怪的哨音陡然响起,那哨音并非是黄巾军军中的哨音。
堡外的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凌乱的踏步声骤然响起。
就在众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三十名身穿黑色鹰狼服,挎着雁翎刀的鹰狼卫缇骑,他们簇拥着一名骑乘着战马的鹰狼卫千户官,从坞堡之中鱼贯而出。
三十余名鹰狼卫缇骑,分成两列,站在坞堡大门的两侧。
身穿着赤狼服的狼卫千户官缓缓的驱策着战马走上前去。
“太平道符祝田仲,见过同道。”
身穿着土黄色道袍,头戴道冠的田仲上前了一步,先行了一礼,随后将一块令牌递给了走上前来的一名穿着苍狼服的鹰狼卫旗官。
“奉大贤良师令,护送四州民众匠人到太行工坊,这是凭证,请千户过目。”
“凭证就不需要看了,既然是田符祝亲自送来,自然是没有半分的问题。”
田仲微微一愣,却是没有想到那鹰狼卫的千户会这样说话,好像认识他一般。
“莫非不认识昔日的同道了?田符祝?”
田仲微微一怔,不远处那鹰狼卫千户官从战马之上一跃而下,大步流星的向他走来。
“赵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