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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站在望杆车上,观察着全局的局势,一道道军令从他的口中下达。
望杆车上,旌旗飞舞,一队又一队军卒离开了望杆车的附近,一支又一支的预备队被卢植投入了战场。
局势正在恶化,卢植面若寒霜,阴沉无比。
孟岱带领的汉军左翼骑兵,没有能坚持到蒋义渠带着汉军的重骑赶到,就先行被黄巾军右翼骑军所击破。
“终究还是低估了蛾贼骁骑营的战力了啊……”
卢植面色虽然阴沉,但却没有破口大骂,孟岱的选择的其实并没有什么错误,他在望杆车上看的很清楚。
从一开始派遣骑卒围杀,到最后的亲领随从和黄巾军的骑军厮杀,孟岱都没有做错。
如今黄巾军的将校,已经不再是光和七年时那般的孱弱了,卢植叹息了一声,许安麾下精兵强将层出不穷,并州黄巾军的势力如日中天,但汉室却是一日又一日的衰落了下去。
洛阳的宫廷之中,好像也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变故,绣衣使者在来的时候的也出现了变化。
上次接到皇帝的诏书时,卢植就感觉有些不对,但是身为臣子,他对于内廷的事情确实不好直接过问。
政治斗争太过于残酷和复杂,卢植不愿意去接触,也不想去接触。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这便是卢植的想法,也是他的信条。
卢植忠于的汉室,忠于的是天子,忠于的是自己的信念,他并不贪念权势,也并非眷念官位,就算刘宏昔日听信了宦官的谗言,将他去关免职,丢入大狱,卢植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后来因为皇甫嵩的力保,将冀州平灭黄巾的战功相让,被封为尚书,依旧是尽职尽责,没有怠慢分毫。
“举蓝旗,让蒋义渠退回大阵。”
卢植将身躯靠在了望杆车上,下达了命令,而当命令下达以后,他的神情明显憔悴了不少。
望杆车上汉军的力士闻令,举起了一面蓝色的旌旗,拼命的摇动了起来。
遮掩汉军左翼的骑军被黄巾军的骁骑营击溃,那么蒋义渠没有理由再带领宝贵的汉军重骑去进攻黄巾军的骁骑营了。
许安带领的骑军就紧紧的跟在蒋义渠的不远处,没有汉军左翼骑军的配合,蒋义渠带领汉军重骑根本没办法快速的击溃骁骑营的骑军。
无法快速击溃敌军,那么许安就能带领的骑军赶到,局势将会演变成对于黄巾军有利的混战,一旦汉军重骑被其缠住,失去了最为强大的冲击力,那么无异于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第四百章 不动如山
大战从辰时(7:00)鏖战到此刻,已经足足有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了,奋战至此时,双方的军卒其实都已经是有些力竭了
太阳此时正处于高位,虽然已是十月,太阳并不是太过于毒辣,但是依旧是十分刺眼。
卢植双目微眯,阳光让他的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就在卢植下令全面收缩防御的之时,一股狼烟却突然从右侧的方向冲天而起。
卢植面色一变,瞳孔微缩,这并不是他之前和赵叡、眭元进两人约定好的信号,按照命令,赵叡和眭元进击败了黄巾军的左军后,应该是要燃起三股狼烟这样才对,但是现在燃起的却只有一股狼烟。
“难道……”
卢植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视线之中,一队骑兵正向着这边急速的运动而来,打的好像并非是红色的军旗。
“鸣金收兵,徐徐而退,命韩猛、张南两人带领汉军锐士殿后,夏牟、淳于琼两人带领左右军营压阵。”
卢植迅速的转过身,急声的命令道。
赵叡、眭元进两人绝对不可能弄错燃放狼烟的数量,而那一股狼烟的位置有些靠近黄巾军的阵地位置,也就是那并不是赵叡、眭元进两人燃放的信号,而是属于黄巾军的信号。
卢植猛一挥手,厉声喝令道。
“乡勇先退,郡国兵再退,中阵上军营随郡国兵同退,锐士与左右禁军殿后,交替撤退,命蒋义渠领甲骑具装策应殿后之军,全军各部各曲按照原定计划,徐徐后撤,若有恐慌逃窜者,争先逃生者,无论军职立斩不赦!”
“命苏由带领右翼骑军撤出战场,提防右翼黄巾军骑兵的袭击。”
一众汉军将校见到卢植面色大变,突然再度下令撤军,让苏由提防右翼的袭击,又看到了右方那不寻常的狼烟,哪里不还知道是己方的右军出现了变故。
当下没有一人敢耽误半刻钟的功夫,皆是纷纷领命,以最快的速度走下了望杆车,去执行着卢植的将令。
冀州之战引得天下侧目,其胜败的影响不可不谓重大。
若是让百万黄巾军安然越过四州和冀州,从井径进入黄巾军控制的并州,朝廷无疑是颜面扫地。
而且卢植现在统领的是冀州汉军的主力,若是大败而归,冀州汉军主力遭受重创,那么这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之前作为冀州牧的王芬悉心毕力,收纳流民,协力安抚叛乱,但冀州还是并不是太安定。
朝廷横征暴敛,冀州的民众因此民怨不轻,若非是有强军压迫,豪强世家的协助,只怕是各地早就开始爆发叛乱了。
现在王芬畏罪自杀,宫廷之中混乱不堪,下一任的冀州牧还没有人选,王芬不在,州牧府衙之中的官员几乎都被绣衣使者抓捕入狱,很多事情无法处理。
若是冀州再失去了强有力的军队,各地叛军必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将出来。
未料胜,先料败。
若是大败,那么冀州很有可能会演变成第四个叛乱纷起的州郡,汉帝国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这样的损失,卢植很清楚。
冀州乃是富庶之地,也是财政大州,无论如何他也要保证朝廷对冀州的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