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站在原地,肾上激素的作用已经慢慢开始退散,疲惫袭上了他的心头,他一路冲杀而来,遭遇了黄天使者,黄巾军骑兵,又冲入了许安麾下亲卫队的军阵之中。
此时徐晃和白饶还有周仓三将全都赶来,他们神色戒备的环卫在许安身旁。
吕布慢慢的平复着呼吸,先是大笑了数声,这才继续回应许安的问题:“我亲友袍泽俱在军中,众人皆视我为长兄,如何能弃?既不能同生,同死亦可。”
“既不能同生,同死亦可……”
许安盯视这眼前浑身染血,疲惫不堪的吕布,就算身陷重围,仍旧是那么的桀骜不驯。
是啊……
现在的吕布还只是并州的一名军官,还不是后世那个斩杀丁原,刺杀董卓,反复无常的小人,起码这次他选择了留下。
吕布的年纪比刘备还要大,死时已有四十多岁,189年跟随丁原之时,吕布已经年有三十多岁。
三十多岁的吕布戎马一生,就算他弓马娴熟、骁勇尚武,但在并州军中连军司马一职都没有混上,被丁原征募也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小的主薄。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当他的同乡李肃带着满车的金银珠宝,牵着赤兔宝马,带着董卓许以的高管俸禄。
看着昔日远不如他的李肃都可身居高位,自己孑然半生,却还只是军中一名小小的主薄……
许安轻拉缰绳,排开身前的军士,再度上前了些许,也让许安看清了吕布现在的处境。
吕布身上的血衣,被划开了两三道口子,他并非没有受伤,他只是在强撑着。
“军候!”
“奉先!”
吕布突然听到后方一阵噪杂的喊声,他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并不是他之前以为那些即将杀将而来的黄巾军骑卒,而是高顺、成廉一行人。
看起来黄巾军并没有阻挡他们前来,不然只凭着上百名残兵,不可能和他一般杀到这里。
“军候,真是莽撞啊……”高顺满脸的血污,只是脸上带的却是笑容。
魏越气喘吁吁,握着腰间的伤口,勉强的笑道:“奉先冲阵,居然不带上我和成廉,莫非是嫌弃我们二人拖了后腿?”
“早知道如此我就先逃去山林,说不定还捡回一条命来,到时候回来给你们收尸。”
郝萌走上前来,无奈的笑道。
“现在倒好,我等俱是陷在了阵中,不知道尸首便宜了山间的哪只野兽。”
吕布看着身旁一众袍泽,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好像就这样死去,也并没有什么遗憾,他还有一群足以交心的袍泽,兄弟。
许安朗声问道:“不知道奉先如今在军中所任何职?”
许安的问话,让众人停下了对话,气氛再度沉默了下来,众人都看向吕布和许安二人。
吕布看了一眼身旁的高顺等人,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回道:“吕某不才,未曾获得将军之位,如今不过军中一军候。”
“奉先勇冠三军,在并州任职多年,如何未曾获取将军之位?”
许安详装疑惑,继续开口说道。
“我听闻孙坚孙文台,初投朱儁麾下便是佐军司马,如今从军不过两三年,便已是别部司马。”
“葵城之时我也曾见识过孙文台之勇武,但就算如此和你今日相比也得逊色数分。”
吕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许安所说他全都知道,孙坚斩将夺旗,平定黄巾战功赫赫,参军不过三四年,便已官至别部司马,初投军便任佐军司马。
短短年许便走完了他穷其十数年都没有成功的道路,说不嫉妒,怎么可能。
高顺、成廉等人皆是沉默不语,一齐看向吕布。
“我乃太平道大贤良师许安。”
许安策马扬鞭,踏出军阵,高坐在马背之上,俯视着身前众人,朗声言道。
“拥兵十数万,现已坐拥上党、太行、王屋、太岳四地,阵斩朱儁,击退卢植,如今侵攻河东,短短十三日便连下河东郡九城。”
“郡县莫能制,朝廷不能讨。”
许安猛地将手中的长戟掷于地上,沉声言道。
“如今汉帝国已是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朝政腐败,上官更无识人之能,奉先勇冠三军,征战多年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名军候,而卑鄙、无用者窃据高位,实为可笑。”
“汉室倾覆已是定局,如今天下即将大乱,正是群雄纷起之时,既然汉室如此薄待,奉先为何不加入我黄巾军,许安愿以将军之位许之。”
吕布霍然抬头,如电一般的目光直射向身前十数步以外的许安。
实际上吕布对汉帝国并没有多少忠诚,他是并州五原郡人,他故乡在他还是少年之时,就已经被北地那群凶神恶煞的匈奴人给侵占了。
那个时候,却并没有大汉的军队来救援他们,他们屈辱放弃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故乡,一路南下,辗转多地。
今年的吕布已经年过三十了,就算他拼尽了全力,几近生死,也不过只是成为了汉军之中一名小小的军候。
而眼下许安却要许以他梦寐以求的将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