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耐心似乎终于消磨殆尽,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本宫同你父亲都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来人,带皇后娘娘去休息。睡上一觉,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侧的宦官便上前来请虞子婴,虞子婴挣扎着道:“姑姑,你同父亲都不了解陛下,他岂是——”
虞子婴被强硬的捂住了嘴,往里拉去。
一贯温和的太后却蓦地冷笑了一声,黑子砸在棋盘之上,发出一声脆响:“他是什么?”
众人动作停住,太后神色微敛,垂下的眼睑挡住瞳孔思虑万千,近乎低声呢喃般开口道:“他于渊天,有何处能胜过我儿?他不过是名青楼女妓之子,却被接入皇宫,还坐上这皇位,当真笑话!”
于知非轻捻棋子,敲了敲桌面,一声脆响。
这脆响一下打破乾明宫的沉静,太后“哈”的一声,笑开来:“我是大理寺卿嫡女,从小娇养着长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我不会?本宫的儿子怎么可能输给那样胆大妄为的一个腌臜东西!”
“他之所以能坐在这位置上,不就是凭借着他的莽撞胆大吗?这三年时间,他除了与一个男人欢好,将一个男人宠上了天,做过什么?!他有何资格称帝!”
虞子婴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太后,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嘴被狠狠塞住,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终于,她被拖着往里屋拽去。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于知非,神色一转,竟又恢复那温和模样,问道:“六王爷说可是?”
于知非淡淡道:“这一局,太后输了。”
低头去看,此番太后却已被于知非给钻了空,杀了个片甲不留,她却浑不在意,低笑一声:“见笑了。”
她推散了棋,将棋子重新摆好,又是一局,这才继续道:“本宫这个侄女,从小是娇惯着养大的,虽说有个京城第一才女的美称,但脾气差了些,稳不住……”
她笑两声:“到底比不过你这个六皇子。”
于知非手背微微一跳,道:“太后说笑了。”
屋子里跳跃的灯芯“啪”的一声炸开了,这寂寂无声的夜仿佛蕴藏着什么,沉默的气氛一点一点的弥散开来。
“这么久了,”太后突然幽幽开了口,“转眼,陛下都已去了这么些年了——本宫同渊斟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也该收网了……”
于知非怔怔的看着她,似有些失神:“是啊,皇兄竟已走了这么久了。”
太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道:“没关系,这网一收,本宫也算是给陛下报了仇了,陛下也能瞑目了。”
于知非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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