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也全换了御厨,婆子也都换成了宫里的嬷嬷!”
又执佛礼祈祷:“阿弥陀佛,老天爷一定要保佑苏姑娘一举得子!”
这苏姑娘虽不是纪家人,但她同老夫人很是亲密,是不是姓纪有什么重要的?纪家俨然是实际上皇后娘娘的娘家了,若是一举得子,太子在纪家出生,这又是一层牵绊,纪家两百年的兴旺都有了。
纪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是盼着苏宓好的。
纪玉蝉听着婆子的祈祷,看着宫人的忙活,看着热闹异常的流芳院,想着自己在家庙近一年的时间,清淡到枯燥的生活,披风下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垂着眼帘,眸色已全被嫉恨覆盖,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落到了这个下场,这个苏宓却是荣耀加身!
纪玉蝉隐在人群中,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
几乎上百个人一起行动,不大的流芳院很快就被收拾好了,福顺亲自一点一点检查,这才满意了,回去复命了。宫人散去了,纪家的丫鬟婆子还是热闹,都小心进去看,看流芳院被改成了什么模样,几乎踏进小院就是阵阵惊叹。
听着丫鬟婆子们的惊呼,纪玉蝉并没有上前,而是悄悄隐在了院外的树林,盯着门口的来路。怀孕了,荣宠自然更甚,但女子怀孕,也意外着男子偷腥,皇上为她散了后宫没错,但几乎快一年的时间,一个月可以,两个月三个月,甚至五六个月的时候,皇上还能忍住?
纪玉蝉垂眼看着自己。
这一年的清修,日子虽苦,身子也清减了许多,但身形更为婀娜,檀香覆了一年,眉眼也似沾了佛气,这是一般女孩儿都没有的,如此看来,这还算唯一的好处了,纪玉蝉握了握手,心里微微笃定。
纪玉蝉等了半个时辰,足都快僵了的时候,来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高大的身影将娇小身影牢牢护在了怀中,一步一慢,杜绝了任何的危机。
纪玉蝉痴痴地看着由远极近的兰玖。
看着他对着苏宓低眉浅笑,看着他眉眼全是苏宓,看着他全身心都注视着苏宓。
嫉恨有。
更多的是激动。
苏宓的今日,会不会是自己的明日呢?娘已经不在了,外祖家也没有了,这一年,爹都没来看过自己,在他心里,怕也早就当没自己这个女儿了。不想低嫁,只能走险路,只要自己上了龙塌,锦绣前程就搓手可得了。
看着兰玖刀刻般俊朗的眉眼,想着这样一个人,日后也会对自己柔情至此,纪玉蝉脸色微微绯红,是激动,是臆想。
忽然传来一声叹气。
纪玉蝉心里一惊,抬头,居然是宁嬷嬷站在不远处,看似浑浊实则清明的双眼定定看着自己,纪玉蝉心里暗骂自己大意!在家庙呆了一年,根本无人跟自己说话,失了防备心,也失了察言观色留意他处的本能。
宁嬷嬷一直悄悄看着纪玉蝉。
大姑娘从家庙出来,老夫人自己要看成效的,姐妹两在庙前的话,宁嬷嬷一声不落的听了,纪玉蝉后来的嫉恨,宁嬷嬷也一眼不落的全入了眼中,那一声叹息,是为老夫人,大姑娘,终究是毁了,也救不回来了。
已经无可救药的人,不必再劝了。
弯身,恭敬的福了一礼,淡淡道:“大姑娘既已出来,便和奴婢去向老夫人请安吧。”
纪玉蝉看着平静的宁嬷嬷,看着她半垂眼帘,似乎都不愿再和自己对视,她发现了什么?纪玉蝉白了白神色,又很快强制安稳下来,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在这流芳院站了一会,即便她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又能如何?
没有证据!
想到这,心便安了。
笑道:“自然要去见祖母的。”
宁嬷嬷点头,带着纪玉蝉回了正院,却没直接让纪玉蝉进去,而是让她在廊下稍等,不给纪玉蝉拒绝的机会,直接掀开门帘进去了。宁嬷嬷一直都是祖母的心腹,她一定会将所见所闻都如实报给祖母。
纪玉蝉知道这个,却又没有办法去阻止宁嬷嬷说自己的坏话。
只得垂眼静等,心里不停想着对策。
谁知等了又等,双足都已僵硬,宁嬷嬷也没出来。纪玉蝉勉强按捺性子,又不知等了多久,宁嬷嬷才终于出现,直接道:“老夫人身子有些不爽利,今儿就不见姑娘了,姑娘自回院子去歇息吧。”
纪玉影咬了咬牙,勉强应了。
快步离了正院。
看着带着一身怨恨离开的纪玉蝉,宁嬷嬷并不想再说她什么,只是冷着脸招来了一个婆子,道:“从现在起,直到出嫁,大姑娘不得出院门一步,好生看管着她。”
大姑娘摆明了不安好心,老夫人断断不会让她去扰了苏姑娘的安宁。
怀孕之人最为脆弱,一点风吹草动甚至一丁点儿言语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个后果,老夫人不愿意看到,纪家更承受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有聚餐,所以今天早点更,晚上可以尽情的浪!
第94章
纪玉影再进流芳院的时候, 外面早已大变样,里间更是如此, 粗看觉得没什么,再细看,一件有棱角的物什都没有, 一应木质摆设都换成了能安胎静神的云梨木。纪玉影站在暖炉前驱去一身的寒气,屋中暖如暮春, 又不觉困闷,明烛未点, 屋中还是一片亮堂,抬头一瞧, 原是厚重的清影纱。
清影三层, 既挡住了寒气,又流动了气息。
纪玉影清和的眉眼一瞬间的怔然。
皇上对宓儿真好,自己呢, 自己的良人又在何处?
夏荷疑惑探身:“二姑娘?”纪玉影回身,眸色还是茫然,夏荷失笑, “再烤手都得红了。”闻言纪玉影看向自己的手, 寒气已去, 都有些发干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掀开帘子进了里间。
里屋并未熏香,只有果香蔓延, 绕过竹君屏风,纪玉影看到了苏宓,月白襦裙,懒懒倚在榻上,小腹上盖着薄毯,见她黑黛轻颦,唇瓣微嘟,百无聊赖的模样,笑着上前,“都围着你转了,你还不高兴了?”
苏宓撑着身子起身,轻笑,“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
纪玉影入座。
“两只眼睛都看出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