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老爷一众膝盖都跪得发麻,也不敢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明宣帝才说道:“文柏,你和朕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朕。皇后……真的对谢丫头做了那样的事吗?”
明宣帝不是傻子,从和陈王争斗到登基后对朝臣的洗牌,他和多少人斗心智,哪个不是被他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如今太子出事,再想到先前刘皇后一事,很容易让人联想,也不得不让人联想。
事发的时间太近了。
陆大老爷心里咯噔一下,踌躇着要怎么回答。明宣帝却又说:“罢了,等锦衣卫那里审讯后再说吧。你回大理寺,让他们都给朕先闭上嘴,你说的疑点,你要查清。明白了吗?”
“臣尊旨。”
陆大老爷磕头领旨,和大理寺少卿相互搀扶着站起身,退出大殿。
大殿里空空荡荡的,明宣帝怔在龙椅中,他慢慢闭上眼,眼角隐约有着湿意。
初芙和赵晏清是在宫门遇到了陆大老爷。他看到两人居然进宫来,脸色一变,也不管大理寺少卿就在跟前,伸手就牵了初芙冷声说:“胡闹,跟我回去!”
初芙猛然缩手,然后往赵晏清身后躲,露出半张脸,坚决地说:“不回去,舅舅,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还有给贵妃娘娘请安!”
今天她和赵晏清定亲了,这个借口无懈可击!
陆大老爷脸色十分难看,转而去盯着赵晏清:“你说要护着她,就是这样护着?!”
赵晏清心里也无奈,他看了看初芙,又看了看面前的陆大老爷。初芙已经高声说:“舅舅,是我非要跟来的,我有办法验皇后娘娘是不是生育过两回!”
听到这话,陆大老爷心惊左右看,大理寺少卿早已躲到了十步开外,周边也没有别人。他松口气:“你有什么办法!我这大理寺卿都不知道该怎么验出来,你倒是有能耐!”
“对!”
少女抬高了下巴,居然还一副骄傲的样子,把陆大老爷气得想打她一顿。
赵晏清见两人僵持着,只能打圆场:“寺卿大人放心,我不会让初芙乱来的,初芙也是有分寸的人。我们若是再这样站着,只会引得人怀疑。”
这里是皇宫,皇帝的眼线可能无处不在,更别说神出鬼没的锦衣卫。
陆大老爷神色几变。确实他现在带着初芙出了宫,那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后没办法,只能瞪了一眼外甥女警告道:“不许乱来,不然你就等着我被你爹爹打死好了!到时我就能到你娘亲跟前告状!”
初芙对这种威胁一阵无语。
果然男人有时其实很幼稚。
她终于从赵晏清身后出来,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说:“舅舅,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你也说了,我爹爹快回京了,我不可能有事的。”
陆大老爷一摔袖子,要转身就走,但还是抬手给她扶正髻上的步摇:“太后娘娘那么疼爱你,皇后娘娘亦是,舅舅也希望真相大白!”
初芙心里感动,朝他福一礼,在他注视下跟着赵晏清越行越远。
两人结伴到了慈宁宫,太后十分惊讶又是欢喜。
自打上回初芙在宫中出了事,内心愧疚,也想念这个在自己身边陪了几年的贴心丫头。
太后眉开眼笑去扶了行了礼的两人起来,拉着她的手询问近来如何,又打趣她,再过几个月该喊她祖母了。
老人的慈爱与温柔让初芙的紧张渐渐消去,陪着老人说话。
赵晏清是头一回见她和太后相处,见到她妙语连珠的,把他皇祖母逗得就直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在宫中能混得开。还个个都喜欢她。
那么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谁不喜欢。
今天她也是这么哄他的。
赵晏清垂眸喝茶,嘴角也一直扬着笑。
此时已近日落,照进大殿的阳光化为柔和的暖色,把初芙的眉眼照得都要比平时柔和几分。
太后看了看时辰,爱怜地摸她的脸:“你还要去贵妃那里吧,去吧,有空再让老四带你进宫来陪我说话。”
初芙没忘记正事,突然就给太后跪下说:“娘娘,初芙有个不情之请。”
“怎么了这是,行这大礼做甚。”
“娘娘,初芙有些日子不见皇后娘娘了,想去探望她。皇后娘娘以前待初芙极好,即便没有这福份,还是想给她磕头,谢谢她这些年的照顾。”
太后想到雍容的刘皇后,如今疯疯癫癫被关在坤宁宫。她心中动容,点点头:“一会我让画屏到永寿宫等你,有我的令牌,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初芙谢过,这才跟赵晏清从慈宁宫出来,直接去见了陈贵妃。
去见陈贵妃不过就是个借口,赵晏清也没有想让初芙去找委屈受,见到陈贵妃只是让她行一礼,然后直言道:“我这边有重要的事,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陈贵妃直皱眉,一肚子不满却又不能说,只得端出个婆婆的架势来,说了初芙嫁进齐王府后该贤良淑德,要以子嗣为重。
就差没明着说,你要给我儿子纳妾,能生多少生多!
赵晏清到底没忍住,直接拉了她就离开,这会画屏正好到宫门。见到他一脸不高兴地出来,怔了怔。
在去坤宁宫的路上,赵晏清已跟她分开,直接往太子宫里去。
才走到东宫后的夹道,就看到锦衣卫的身影。
他抿抿唇,没有理会他们的问安,一路到了东宫门口,这时终于有人拦住他了。
“四殿下,没有皇上的吩咐,殿下不能进去。”
赵晏清看着他,想也没想,抬手就抽了他腰间的绣春刀,架在他脖子上:“我见过太子自会去给父皇请罪,你若拦我,必让你血溅三步!”
这一幕惊了在场所有人,皆面有惶恐地看着他,有人试图接近,却看到他真的手轻轻一动。那名锦衣卫脖子上的就被划了道口子。
“谁若阻拦,本王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