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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连环计妤薇功不可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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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轩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挎着药箱的大夫郎中络绎不绝,每个人出来后都是一副愁容。

“谢驸马这身子虚的好生静养若是安心静养个一年半载倒”

年长一点的大夫说到一半儿直摇头,只有几个稍显年轻的大夫直言道:“谢驸马身体里的毒是慢性毒,平时瞧不出什么症状,只是一旦这寒气入了体,便如那热油锅里进了水,毒发起来凶猛无比实在无法医治”

“是啊,若是这种寒气入体的情况再来一次,就是华佗再世也无济于事”

“亦或许是我等学医不精无法医治”

“大,大夫”

谢家仆人急的团团转,苑子里进出的丫鬟亦是一盆又一盆的往外清理着乌黑的瘀血。

“诸位大夫你们都是江州名手,麻烦你们多想想办法我们府上现在老夫人身子骨也不好,要是三少爷再出点事你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的好”

年长的大夫摇了摇头,声声叹了口气,“公主府上不是养着宫里来的太医?太医博学多识,应该比我等有办法”

“不是,老大夫,我们家三少爷还”

不等管事再开口,余下几位大夫纷纷道:“若是管家信得过,我等就先开几副续命的方子,你们按时给谢家三少爷服下,只是这药材”

“大夫都这个时候了,什么方子你们尽管开,药材不是事儿。”

“好好好,我等回去开好方子后,一会儿送到你府上”

“只是切记,日后驸马这身子定不能劳累,不可吹风着凉,必须得好生静养着。”

“还有入口的吃食需得精细着再精细,切莫再沾上那寒凉的东西,若是再来一次”

几位大夫话没说完,纷纷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是是,小的们一定记着,定不敢忘。”

赵管事对此事不敢不谨慎,连忙给几位大夫都塞上了满满的荷包红封,“有劳几位大夫,我送几位大夫出去。”

几人前脚刚踏出院门,先前还卧病在床的谢老夫人被一众婆子丫鬟搀扶着匆忙赶了过来,“赵管家,昱儿如何了?怎得突然在祠堂晕过去了?”

说着,就见丫鬟又从屋里端出了一盆淤血,谢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也晕了过去。

“老夫人”

“大夫,快快,再帮我们老夫人瞧瞧”

顿时,整个谢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还没走出谢家大门的几位大夫,又被请到了谢府后宅看顾老太太。

从长公主府过来的太医,这一早上的功夫,先前才给谢老夫人看了诊,没等他喝上口茶,就又被喊来照顾脑门上顶着个血洞的孔嬷嬷,这边嬷嬷还没治好,那边的谢驸马据说又中了毒。

老太医年纪一大把了,本以为陛下放他来江州是让他过来养老的,谁能想到如今在这谢府里一天的看诊量就顶了在公主府一年的量。

“谢驸马这毒发症状如此凶猛,这毒怕是在体内积了有五六年之久。”

“五六年之久!?”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骇,谢家管事赵管家忍不住的问道:“这毒可有解?”

老太医把着脉不住的摇了摇头,“谢驸马身上的这毒,观症状应当是‘倒春寒’。”

“倒春寒!?”

匆忙赶过来的晋宁长公主刚进门就听见了太医的这番话,面色惨白的停在了原地,晋宁长公主身后的稍显年轻的男子,闻言立刻走向床榻前接替过老太医的位置。

一阵寂静过后,晋宁长公主望着床上毫无血色的驸马哑声问道:“张太医,你可瞧仔细了?驸马所中的是何毒?”

张太医闻言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倒春寒。”

屋内的谢家其他人见两太医含糊不清,急的额头上直冒汗,“那太医,这不管什么毒到底有没有得治,你倒是给句话啊!”

晋宁长公主走到床榻边,默默地牵起驸马的手,神色哀伤的望着床上早上分别时还容光焕发的男人,只不过分离片刻就成了这样。

太医看了看晋宁长公主又看了看谢家人,轻声道:“这毒乃是前周的番邦属地戮疆的奇毒,据传是戮疆小国不满周帝统治特地研制出来针对周帝后宫的秘毒,这毒无色无味甚是诡异,平日里完全察觉不出异样,只是一旦在体内淤积时日长了,再加有引症牵扯就会毒发,重则当场身亡,轻则半身不遂此生都只能卧榻在床。”

那年轻的太医说完,又看了眼面色惨白的晋宁长公主,低声补充道:“此毒甚是凶残,以至于前周帝后宫皇子公主几乎都因此毒夭折,是以先帝登基之后就禁了此毒,以及其配方”

“是啊太医院那边也只在档案中有寥寥几笔的病症注释,再无其它,更没有人真正见过此毒。”

晋宁长公主闻言,顿时厉声吼道:“谢驸马是本宫的驸马,本宫是陛下嫡亲的妹妹”

两太医立马变了脸色,纷纷应承道:“微臣定当全力救治谢驸马。”

“只是驸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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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累积的太久,实在是难以彻底根除,日后只怕是清除了表面的浮毒也需要卧床静养。”

“本宫知道了,”晋宁长公主疲累的闭了闭眼,朝屋里守着的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几日驸马就由你们多照料。”

“是”

“这里是我们谢府!是谢家!不是皇宫也不是你长公主府!”

谢老太太将将醒就挣扎起身赶了过来,在门口听了好一阵,直到晋宁长公主开口后,这才进了门,厉声呵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对我谢府的下人吆五喝六吆三喝四!?”

“母亲”

“老身可不敢认长公主殿下作女儿,长公主殿下,这儿是谢府,昱儿先是我儿,其次才是您的驸马,”

谢老夫人沉着脸,言辞一句比一句刁钻犀利,“老身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儿勤俭刻苦十多年身子骨向来康健硬朗,怎得同长公主成婚后便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碍,现在又中毒数年!”

“‘倒春寒’是前朝宫廷奇毒,如今怎得就到了我儿身上”

屋子里除了晋宁长公主外,其余人皆是脸色大变纷纷低下了头。

旁边候着的赵管家连忙出声喊道:“老夫人!!”

“老夫人爱子心切,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也请老夫人莫要再说。”

晋宁长公主扶着身边的丫鬟脸色苍白的起了身,“二位太医即是医者,也定不会多言,老夫人只管信任二人,本宫就行回府,驸马身子好了”

“老身恭送长公主殿下”

谢老夫人没等人说话,率先跪下了身。

晋宁长公主见此一颗心彻底的冷了下去,谢家这般到底是同皇家离了心,皇兄做的事何尝又不是在剜她的心。

晋宁长公主失魂落魄的带着人离了谢府,乌泱泱一行人从偏远带走了头上顶着血窟窿的孔嬷嬷,却没一个提及那还跪在谢家祠堂里的“谢家二小姐”。

公主府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谢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亦是无人在意谢妤薇的死活。

谢老夫人虽对晋宁长公主心里不满,可对留在府上的两位太医满面和煦,“小儿的身子就劳两位太医多多操劳,谢府上下感激不尽,两位太医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办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老夫人切莫这么说,照顾谢驸马是我等的职责”

“老夫人放心,我等定当倾尽毕生所学医治驸马爷”

谢老夫人垂首抹了把眼泪,“老身长子常年在外,就此一个幼子在身还不能常伴老身左右,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们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莫要多思”

“两位太医在府上无需顾忌,另外多往苑里拨几个人丫鬟,好生伺候好两位太医。”

谢老夫人疲累的摆了摆手,朝屋内候着的赵管家道:“少爷身边也多几个丫鬟照料,莫要累着太医。”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谢妤薇在祠堂一直跪到正午。

两位丫鬟看了眼天色,再看了眼丝毫没有起来意思的谢妤薇,小声提醒道:“二小姐,时辰到了。”

谢妤薇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原本父亲就是代我受过,如今他身子不好,理应由我代替父亲。”

她人虽没有出去,可祠堂外面的情形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谢家老夫人本就身子不好,谢舟昱又突然昏迷不醒,谢府上下现在又无人能主事,定会知旁边晋宁长公主。

谢府中人不待见长公主府人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两两相冲谢府上下能好得了才是奇事。

加之谢舟昱又是因她才‘罚跪’祠堂,她若是此时出去,晋宁长公主见了她不得活活撕了她?难不成她还能指望谢府的人能在长公主面前保她无虞?

只是想到两位一直陪在她身后的小丫鬟,谢妤薇叹了口气,“已经晌午了,你们若是饿了便去用饭吧,不用在意我。”

两丫鬟闻之脸色俱是一变,谢二小姐在这儿虽是罚跪,可向来注重礼数的谢府竟无人送吃食过来,如此苛待主人家这事要传了出去,谢家门风定然有损。

“二小姐在此稍候片刻,我等去去就回。”

谢妤薇背着两人点了点头,等确认两人都出祠堂后,身子一歪直接坐在了团垫上,指望她规规矩矩的跪着这些生前她没见过,死了她又没沾上半点荣光的糟老头子呵

离谢氏祠堂稍远的西南处一处不甚起眼的僻静角院里,一袭月牙白锦袍的男人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手上捧着本书看的仔细,石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巧的点心,炭炉上煮着的茶水不住沸腾。

直到院门被灰袍男子推开,男人才微微收回眸色。

“如何了?”

“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两位太医安置在了青竹轩里方便日常照料,孔嬷嬷那边太医也没有起疑,她那张老脸现在就就妙手神医现世,头上也会留下豁口大的疤,以后”

孔嬷嬷虽然是陛下的眼线,可在皇家,在晋宁长公主眼里都极为注重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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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嬷嬷那那张脸毁的彻底,日后就算长公主有心把人好好精养着,也不可能再让孔嬷嬷近身伺候,更别提想要再对着驸马爷耀武扬威的逞皇家威风。

这个节骨眼,少一颗碍眼的棋子省了他们不少事。

“说来今日之事能如此顺利,还要多亏了妤薇若非她孔嬷嬷怕是还要多过上两天好日子”

男人唇瓣含着笑,温柔的为灰袍男人斟了盏茶,“今日这连环计,妤薇功不可没。”

“妤薇那边如何了?”

赵管事见男人这般问不敢有半丝怠慢,将谢舟昱离开后谢妤薇的一言一行悉数复述了一遍。

“不识字?”男人姿容绝滟的脸上微微怔了一瞬,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碧玉的杯盏,如墨的青丝被微风吹起几缕。

一阵沉默后,才轻笑出声,“贤忠以为,妤薇如何?”

灰袍男子双手从谢舟昱手里接过茶一口饮尽,才道:“二小姐年岁虽小,可心中城府颇深,颇有颇有”

“但说无妨。”

“二小姐身上颇有一丝家主您的风姿二小姐似乎很懂审时度势”

赵管家想到府上护卫说的从丫鬟走后,二小姐就坐在了祠堂里,神态间更是没有半丝对谢氏祖宗的敬畏之色。

一如,家主从前一般,丝毫不将谢氏祖宗放在眼里。

闻言,谢舟昱素手轻轻点了点石桌,“如此,倒也不枉我千辛万苦寻她回来。”

小小年纪就懂韬光养晦之道,日后定然是根可塑造的好苗子。

今日之事本就是意外,谁能料到今日妤薇第一次正式请安孔嬷嬷就沉不住气的借她发难。

天时地利人和他全占了,本以为还要费些精力在这些事上,谁能想到一个谢妤薇就替他解决了这些麻烦。

“过两日再把‘天山雪莲’给晋宁送过去,今日母亲当着太医面那般不给她颜面,事后她心里定然不快。”

“是等‘赏花宴’过后,小的就差人将‘天山雪莲’送去长公主府上。”

谢舟昱微笑着放下茶盏,“想必晋宁应该会感动为夫对她的心意。”

“今日之后长公主心里怕是已经怨上了宫里那位。”

闻言,谢舟昱却摇了摇头,“光有怨还不够,萧宁同萧辰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从小冷宫中长大,个中感情不是外人可以离间得了的。”

恰恰如此,萧宁才会知道萧辰诸多不为人知的死穴。

“这世间唯有刻骨铭心的恨,才能将离间计用到极致。”

说到这儿,谢舟昱看了眼不住沸腾的茶壶,“萧辰此人生性多疑,虽然我现在中了毒,可半年后就是婉嫣的及笄礼,太子那边可一直等着婉嫣及笄之后嫁进东宫,等着吧浴兰节左右宫里就会下旨要晋宁回京。”

到时候定会要晋宁带上他这个‘身负重毒’的驸马。

赵管家犹豫了一阵,道:“老夫人现在对长公主多有怨言,想来应该不会同意您进京面圣”

“不,这京城自是要去的。”

去了就没有回来的打算,萧辰不会放他回来。

谢家自先皇起权势逐渐不受皇室控制,若非如此十五年前风光如他又怎会沦为‘皇家驸马’。

谢舟昱没再去看沸腾的茶水,而是望向了深墙高院的另一边,“晋朝的天,早该变了。”

谢妤薇在丫鬟走后就一直坐着,直到两人回来才又重新挺着身板儿跪的笔直。

回来的依旧是方才那两个小丫鬟,端着热饭热饭在中门朝谢妤薇行了个礼,“二小姐,用饭吧。”

“放着吧,我一会儿用。”

“是。”

两人放好饭菜没作逗留,径直走了。

谢妤薇看着两人走路的姿势,心不禁沉了沉,又是两个练家子的小丫鬟,同她年岁相当竟然也有身手。

这谢家还当真是卧虎藏龙。

一直到日落西垂,祠堂里光线渐渐暗了下去,灰袍男人才快步走进祠堂。

“哎哟,我的二小姐哟,您怎么还在这儿跪着呢!?”

谢妤薇秀气的眉轻轻扬了扬,她在祠堂待了一下午不信没有一个谢家人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想管她罢了。

“无事,爹爹身子不好,女儿代他受过理是应当。”

“爷今日昏迷,长公主府上的太医瞧过后说是中了毒,吐了好几盆血,至今都未醒,”

赵管家弯着腰躬声问道:“只是不知二小姐今儿是要在府上歇息还是会公主府?”

谢妤薇垂在袖口里的手微微紧了紧,“我,我想去陪着爹爹,可可以吗?”

“这”

见赵管家面色有些为难,谢妤薇的头又低下去了几分,“爹爹今日本就是因我才昏迷,作为女儿若是不能侍奉父亲病榻前,今晚如何我也睡不着”

“那二小姐随老奴走吧。”

谢妤薇起身动了动屈的有些僵硬的腿,迈着小步跟在男人身后。

她知道谢舟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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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昏迷更没有中毒,早上她扶起谢舟昱的时候就探过男人的脉,脉象平稳流利,强劲有力,根本不是体弱多病的症状。

相反……谢舟昱的身体很康健,甚至比寻常的中年男子都要强健的多。

那是常年习武之人才有的稳健脉象,如果连太医都察觉不出问题,那说明中毒的人并非谢舟昱。

这一次赵管家带着谢妤薇没绕两圈就到了青竹轩的月洞门,这下谢妤薇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今天早上谢舟昱是故意带着孔嬷嬷在谢府兜圈子。

至于其中目的,可能也就只有那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

谢妤薇前脚踏进苑里,就闻着了空气中浓重的药味,还掺杂着化不开的血腥味儿。

这味道一如谢舟昱大开杀戒的那一晚浓郁。

“二小姐,三爷目前就在青竹轩养伤,青竹轩分前后两个庭院,前院正厅是爷的书房也是会客室,两边的偏室平时不常用,只是为了方便两位太医日夜照料爷,就都安排在了前院偏室,二小姐若有事差丫鬟去前院唤太医就是。”

赵管家边走边为谢妤薇介绍着青竹轩里的布局,言语间似乎很是肯定谢妤薇定会在青竹轩,亦或是谢府久住。

“再往后就是爷的寝院,院里的翠竹都是爷小时候自己种的,平常少有人进爷的寝房,说起来大小姐小世子都还未进过爷的寝院”

闻言,谢妤薇愕然抬眸看向前方的满脸含笑的男人,“大姐姐也未来过?”

“大小姐小世子都未来过,您是谢家众多晚辈之中唯一的一个例外。”

这一点谢妤薇倒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谢舟昱的心性至少会对每个孩子明面上都是极尽的‘宠爱疼惜’,没成想也会有亲疏远近之分。

赵管事像是看出了谢妤薇的疑惑,轻声解释道:“大小姐同小世子从小在公主府里长大,虽然两家离得近但尊卑有别,再者节庆家宴大小姐同世子都要回京,自然少有时候来谢府。”

这话虽说得委婉,可谢妤薇却听出了其中深意,谢家不待见长公主,甚至已经到了厌恶憎恨的地步。

若非如此,两家如此之近,谢婉嫣同谢翊鸿亦是谢家子孙为何不让两幼儿登门。

谢翊鸿虽出生就受封了爵,但谢婉嫣需得及笄后才会受封郡主,再此之前仍旧是谢家大小姐,就算如此谢家都不待见两人,只能说明谢家与皇家之间积怨颇深。

想明白这点之后,谢妤薇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若不想只做一颗任人随意丢弃的‘棋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谢家‘示好’。

谢妤薇微微一笑,小声道:“妤薇愚笨,劳管事费心了”

“二小姐此言可是折煞了老奴,二小姐是主,老奴是仆,应当的”

说着,赵管事推开了谢舟昱寝房的大门,寝室内门窗都用轻薄的绸缎封住,就连床榻前也罩上了厚重的帷幔。

“这是”

“这是太医吩咐的,爷身上的毒极怕寒湿之气,这么做说是为了防止早晚的寒气侵体。”

谢妤薇不自觉的拧了拧眉,观察了眼整个寝室的布局,床榻在朝东的暖阁,寝室内用百宝架隔开,中厅以及西间的书架都蒙上了厚重的细纱绸缎,于一个身负中毒的‘病人’而言,这样的环境人没因毒而死,反倒是要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寝房内留有两个丫鬟贴身照顾‘昏迷’中的谢舟昱,时不时的从帷幔后面端水出来。

“三月的天儿捂着有汗,丫鬟时不时的要为爷擦身,免得虚汗侵体”

赵管事余光看了眼面上并无异色的谢妤薇,“二小姐,这”

“无碍,爹爹是妤薇父亲,前十三年并未尽孝,如今正是妤薇尽孝的时候留一个丫鬟就好,剩下的妤薇来就是”

“那一切就依二小姐的安排。”

“嗯。”

赵管事领了一个小丫鬟离开,只剩一个手脚不变的小丫头,“太医吩咐了每隔两个时辰便要为爷擦拭一次。”

“我知道了,你先去外间候着吧。”

“是。”

谢妤薇掀开帷幔进了暖阁里间,仔细打量着床榻上躺着的男人,那张脸确实是谢舟昱,末了谢妤薇借着替男人掖被角的功夫探了探脉。

片刻后,瞳孔微微一缩,连忙收回了手。

依旧是强劲有力的脉搏,没有丝毫病症之态,更别说身中剧毒,谢舟昱没有中毒却还能瞒过太医的眼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谢舟昱能的武功已经到了能随意调整内息的地步。

谢妤薇心下大骇,若谢舟昱真是那般地步的高手,自己在他眼前这点小把戏岂非是班门弄斧。

探脉之后谢妤薇都不敢再有别的动作,直到两个时辰后,丫鬟端了水进来,“二小姐,该给爷擦拭身子了”

“嗯,放那儿吧,我来就好”

“是。”

小丫鬟真的如谢妤薇所说将水放下后,没半丝犹豫的转身走就。

谢妤薇看了眼床榻上的男人,掀开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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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轻薄的软被,谢舟昱身上只有单薄的中衣,虽然知道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谢妤薇在伸手去解中衣带的时候,脸还是忍不住的红了一片,从前跟着养父母四处行医时,遇见的多是些乡野的粗糙大汉,少有这般肌肤堪比女子的男人。

尤其是彻底脱下中衣后,胸前大片肌肤裸在空气中,惹得谢妤薇脸红的不像话。

谢妤薇不敢多看,目不斜视的挽起袖口拧干锦帕替人擦拭着前胸,细手轻拭过之处肌肤手感如暖玉般细腻柔软。

直到谢妤薇扶起谢舟昱擦拭着男人后背时,手下略显粗硬厚实的手感令谢妤薇皱了皱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怖的念头。

谢舟昱的后背上全是人作的假皮这个念头浮起后,谢妤薇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福寿居

谢家老夫人闭眼靠在太师椅上,“那丫头如何安置的?”

下方的赵管事如实道:“回老夫人,青竹轩里的丫鬟来信儿说二小姐一直守着三爷,方才也是她独自伺候着三爷”

谢老夫人脸上这才流露出些许赞赏之色,微微睁了睁眼,“那丫头从小养在外头,倒是比公主府里那两个懂事些。”

“二小姐流落在民间,身上自然是没有沾上皇家习性。”

“嗯明儿是她的大日子,”

说着,谢老夫人看了眼身边人,后者连忙从内房中端出个棕色大锦盒,“今日她初来府中,这套莲花翡翠珍珠头面全当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一点心意。”

“这”赵管事闻言,面色不禁一变,“老夫人,这也太贵重了些,二小姐怕是受不住”

“不过是先皇随意赏的套玩意儿,有何受不住?”谢老夫人垂眸掩下了眼里的轻蔑之色,“她长公主不待见我谢家孙女,老身作为祖母缘何不能替孙女撑一撑脸面?”

“这,”赵管事没在推辞,连忙从婆子手里接过锦盒,躬身道:“老奴晚些时就把头面给二小姐送去。”

见状,谢老夫人神色颇为疲倦的摆了摆手,“去罢,那丫头明儿还有正事,一会儿着人过去让她歇着罢。”

“是。”

“她今儿既歇在谢府,明儿便让她同初阳那丫头一道回去吧。”

本就流落在外十余年,如今将将回府想也知是娘不爱爹不疼的主儿,天家人向来捧高踩低她能在长公主府里头有什么造化全凭她自己。

谢府如今是帮衬不了她,若非她不是被长公主不待见,她这个做祖母的也是懒得理睬的。

“是”

谢妤薇守在谢舟昱床边,久久没有从谢舟昱身上有人作皮的事中回过神,谢舟昱在外一直以文弱书生示人,身上怎会有伤痕,且到了还需要用人作皮掩饰的地步。

没多久就听房门外有人喊道,“二小姐,老夫人拖老奴给您送点物什。”

丫鬟开了门,谢妤薇起身走出去,就见赵管事双手有些吃力的捧着个大锦盒站在门口。

“这是祖母送的?”

“是,老今日老夫人身子不适没能见着二小姐,心中尤为挂念二小姐,知您宿在谢府,特意差老奴把这套莲花翡翠头面送了过来。”

赵管事想起下午爷的叮嘱,又小声解释道:“二小姐,这套头面可不是普通的头面,乃是先皇所赐登基时所赐”

谢妤薇伸出的手微微一顿,“这太贵重了,妤薇不敢收。”

“二小姐这是老夫人的心意,您就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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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妤薇稍稍沉默了一瞬,帷幔帐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这才慌忙收下锦盒快步朝帐中走去,“爹爹”

“嗯咳咳薇儿咳咳”

“三爷醒了?可要唤太医。”

谢舟昱虚弱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让两位太医歇着吧。”

说完,这才看向旁边候着的谢妤薇,“妤薇,常言道长者赐,不可辞。即是祖母相赠你就收着罢。”

“可是爹爹,这太贵重了。”

谢妤薇将锦盒打开,琳琅满目的簪子、耳坠、手镯、头钗,若是她明日顶着这一套金贵的头面出席‘赏花宴’,莫说会惹得谢婉嫣分外眼红,就是谢氏其她与她年龄相当的姊妹间也会是眼红不已。

更何况明日还有不少江州其她世家的小姐,谢老夫人这一出除了想让晋宁长公主难堪以外,更是想让她得罪整个江州贵女圈

“妤薇若是觉得贵重,为父觉得那支佛手莲花玉簪,以及花丝翡翠手镯配着蝴蝶翡翠耳坠倒是极好看。”

谢舟昱倚在床榻上,说话是上气不接下气,却也要替谢妤薇挑选出明日的首饰。

见此,谢妤薇瞧着谢舟昱挑选出来的三样首饰,除了花丝翡翠镯子稍显艳丽外,玉簪与耳坠配色上倒也不扎眼。

“那女儿明日就戴爹爹为女儿挑选的这几样。”

“嗯。”

见谢妤薇如此乖顺,谢舟昱含笑点了点头,“妤薇今日也累了吧,早点儿下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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