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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刷着绿色的漆,楼梯上铺着最普通的砖,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外卖员。
怎么看,也不像隐藏着一个五星级大酒店的样子。在这种地方举办婚礼,哪个傻子才会信啊?
到了现在,彭允已经确信自己肯定上了老秦的当,等爬到了七楼的时候,憋着满腔的怒火狠狠地推向那扇防火门。
果不其然,防火门纹丝不动,像被上了锁一样。
彭允气得半死,抬起脚来猛地冲着放火门踹过去。一声巨响在直筒一样的楼梯间里回荡,彭允的脚趾钻心得疼,那门却还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
彭允气得冲着防火门破口大骂,正在骂得起劲的时候,有个怯怯的声音在彭允身后响了起来。
“……你好……需要帮什么忙吗?”
彭允没好气地回头:“没什么忙让你帮!被人骗了呗,来这出出气!杀千刀的老秦,活不耐烦了你!骗我有什么婚礼,我看是你妈跟我的婚礼吧!”
彭允连脏话都骂了出来,哪知道身后那个怯怯的声音又开口了,这次语气里还有了些微的惊喜:“啊……您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吗?”
婚礼?真有个婚礼?难道是我错怪了老秦?
彭允一愣,连忙回过身来:“对对对对,我就是来参加婚礼的!请问这个婚礼是在哪里举办啊?我怎么没找到?”
眼前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穿着浅粉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头上戴着漂亮的发饰,打扮得像是中式婚礼的伴娘?
她的身上有一股暗暗的香气,闻起来很熟悉很熟悉,彭允深深嗅了两口,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类似的香气。
别管其他,先吃饭要紧!
彭允笑得见牙不见眼:“啊,你是伴娘吧?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婚礼啊?我找了半天,可是这婚礼到底在哪儿啊?现在开始吃饭了吗?赶紧带我去吧!”
“您可算来了,我们等了您好久呢!”
伴娘抿嘴一笑,裙摆上的牡丹花像被风吹动一样摇晃起来,香气愈发浓郁:“这边,您跟我来。”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放在防火门上。只见刚才在彭允全力踢踹下纹丝不动的防火门,被她轻轻一推,就立刻轻巧地打开了。
“哇……是不是指纹识别啊?这么厉害了?”彭允目瞪口呆地说,跟在伴娘的身后走进防火门中,却被眼前的景色彻底惊掉了下巴。
“不愧,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啊!老秦说得竟然一点没错!”他瞠目结舌,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珠翠围绕富丽堂皇的场景。
谁能想到普普通通的富兴商场顶楼,竟然还真的藏匿了这么一方天地呢?
地上的砖块泛着淡淡的银色,处处红灯环绕。
进门便是一座两人多高的假山,瀑布从山顶流下,白色的云雾在山涧缭绕。假山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人儿和凉亭,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些凉亭和画壁金光闪闪,竟然都贴着大片大片的金箔,闪烁着熠熠光辉。
更让人吃惊的是,假山下面的水池里游动着数十条手臂般长的锦鲤,有红色、有白色的,甚至还有一条通体金光,一看便知极其名贵。
可是更为名贵的是池底摆放的那些石头,五彩缤纷,在水光折射下闪耀出斑斓的光芒。
彭允扒着栏杆凑近一看,生生咽下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水池底下的那些石头,看起来竟然是真真正正的宝石!血红的鸽子血,华丽的蓝宝石,浓艳的紫水晶,珍珠和翡翠就像普通的石子儿一样,不起眼地躺在水池底下。
“这太夸张了吧?这么炫富吗?到底是哪家名流在这里结婚啊?”彭允喃喃地说,努力克制住自己往水池底下伸出的手。
眼前的一切都是极大的诱惑。
他缓缓踱到了一张桌子旁边,惊讶地发现桌子上的碗碟都是银的,筷子雪白沉手,仿佛象牙雕成,宾客们脸上都挂着和善温暖的笑容,看见他走过来,纷纷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彭允心里一阵飘飘然。
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吗?或者是因为这些名流家教很好,对待陌生人都是这样友好打招呼的?
想到这里,他便也站直了身姿,摆出得体的微笑,轻轻对着其他人挥手。
这下宾客们显得更高兴了,甚至还鼓起掌来。
彭允心里更得意了,昂首挺胸,拿出军训走正步的架势来,绕过假山往前走。
他这才看清楚,整个会场大约摆了二十几张圆桌,桌上铺着红布,会场脚下铺着红色的地毯,人走在上面像踩在棉花上,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婚礼大约是中式的,在头顶上挂着两排红色的灯笼,散发出柔和梦幻的光亮。
会场正前方,放置了一个大约半米高的红色高台,台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绸布,两个巨大的红色绣球底下,并排放了两张红木椅子。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孩子戴着珠光闪烁的凤冠,端端正正地坐在红木椅子上。
彭允
', ' ')('实在是太好奇新娘子的长相了。可他没有戴眼镜,隔得远了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本想随随便便挑一张桌子在角落坐下,却又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正在犹豫中,又见身旁的那些宾客眼中都是鼓励,干脆壮起胆子,径直朝最前排的主桌走去。
他一步步往前走,宾客们的笑容和掌声就更加热烈。
彭允得了鼓励,胆子越走越肥,距离新娘子也越来越近。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巴掌大的娇俏小脸,看起来十分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彭允心里有点可惜,这些名流豪门也真的是没有人性,家里孩子还这么小,就要逼着人家结婚了啊。
他转念一想,看着漂亮的新娘子,心里有生出无限遗憾:“……可惜我三十岁人了,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几场。遇到的女孩子不是贪财就是不自律,从来没有遇到过懂得欣赏我,珍惜我的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结婚。”
“如果今天结婚的人是我,是我有这么豪华的婚礼,有这么年轻的美人儿新娘子,有这么有钱的岳家,呵,那岂不是天下的便宜都被我占完了?”
彭允正在喜滋滋地做着白日梦,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马褂的司仪走上了台,站在话筒前面,高声宣布:“请新郎入场!”
新郎要来了,说明仪式这就要开始了!
可他还没找到地方坐呢,彭允一阵慌张,正准备随便挑一个座位坐下,却突然惊觉刚刚还空空荡荡的前排座位,早已经坐满了人。他看了好几秒钟,也没有看到一张空出来的座位。
这下糟糕了!
彭允转身想往会场后边走,可一双手猛地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你往哪里去?”
是那个伴娘!
伴娘脸上画了浓浓的妆,脸蛋涂得像个猴pi股似的,十分喜感。但她的语气却十分强硬,冷冷的声音中甚至有几分胁迫:“已经进来了,就别想着走了,新郎官。”
新郎官?谁是新郎官?
彭允大惊,张嘴就要喊,却被穿着粉红长裙的伴娘一把捂住了嘴,往会场前方拖过去。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如此娇弱的伴娘会有拖动他走的力气,她身上的香气骤然浓烈,让他变得模模糊糊,懵懵懂懂,。
有很多人围了过来,那古怪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郁。很多双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甚至还有一双手手扒掉了他的裤子,可是他却连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新郎官快点过来换衣服了!换好衣服好行礼,千万不要误了吉时。”
“新娘子等了半天了,宾客们肚子都饿了,新郎官可要快一点哦。”
“新郎官还在等什么,要是再晚一点,就没有红包拿了……”
红包?
彭允的脑子在听到“红包”两个字的时候猛地清醒过来,顺手抓住身旁的伴娘,喜滋滋地问:“啊,真的有红包拿吗?我拿了就归我吗?”
伴娘捂着嘴笑了:“当然了,好大好大的红包呢!您拿了,当然就是您的了!”
彭允乐了。
管它现在什么恶作剧呢,有红包拿才是正是!只要递到他彭允手里的钱,就是银行也不能把钱再收回去!
彭允站直了身,双手一伸,任由伴娘们帮他换上喜气洋洋的红色新郎官衣服,还不忘小声催促:“你们动作快点,可别耽误了我拿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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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吉时黄道日,良缘佳偶配锦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请执礼者各执其礼,请执事者各执其事。各就各位,婚礼开始!”
黑马褂司仪站在话筒前,咿咿呀呀说了一大通。
彭允手里握了一条红色的绸带,晕晕沉沉地被送上了红色的礼台。一张青色的案桌不知道何时放在了台子的正中央,上面放了一只金光灿灿的香炉。
活人结婚,上什么香呢。一个荒谬的念头刚刚飘过他脑海,彭允便立刻被那金光灿灿的香炉吸引了目光。
一只纯金的香炉哇,这怎么也得两三公斤吧?两三公斤的纯金,得多少钱啊?要能从香炉上抠点渣渣下来,总也能换个千把块钱吧?
彭允喜滋滋地想,腿弯后面却突然被谁踢了一脚,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玩笑开得也有点过分了吧?好端端的,跪什么跪?就算现在人真的结婚,也不用给父母下跪吧?
彭允怒气冲冲,正想站起身,一身嫁衣的新娘子却扑通一下,也跪在了他的身侧。
离得这么近,他这才发现新娘子长得实在是漂亮。白皙的面孔,细长的眉毛,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一样。她头上戴着凤冠,一层薄薄的红纱罩在脸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对着这样的美人儿,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彭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新娘子,新娘子却抿嘴一笑,把一只小小的红包放在了金香炉前。
', ' ')('红包?!
“原来给我红包的,是你啊!你还挺有钱的嘛!”
彭允的视线立刻挪到了那只鼓鼓囊囊的红包上。他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清了清嗓子,却发现新娘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贪婪的眼神。
彭允心里一喜,试探性地伸出手,把红包捏在手里。
新娘子笑意更深,也试探性地说:“既然接了我的红包,那就拜天地吧?”
彭允一面摸着红包,试图摸出来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钱,一面呵呵笑,说:“你确定你要跟我拜天地?你没搞错人吧?我是没什么关系啊,我不吃亏啊。你可别这会儿哭着闹着跟我拜堂,等下又不认了啊?”
新娘子摇摇头:“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要和你拜天地的。”
彭允更乐了:“你是我的妻子?”
新娘子重重点点头,眼神在彭允捏着的红包上瞄了一圈。
彭允立刻紧张起来,连忙把红包藏在身后:“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不就是拜堂吗?我拜,我拜!”
他转过来,和新娘子面对面,大不咧咧说:“怎么拜?”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新娘子松了一口气,司仪松了一口气,就连台下的宾客们都松了一口气。
“诗题红叶,一拜地赐良缘……”
彭允和新娘子对着金光灿灿的香炉拜了下去。
“蓝田为地,二拜黄泉牵线……”
彭允和新娘子转过身,冲着宾客满满的大堂又拜了下去。
“婚山海盟,谢天地成全;夫唱妇随,成阴阳美眷……”
彭允转过身,看着新娘子娇羞的脸颊和抿起的唇角,深深拜了下去。
“送入洞房……”
什么?还要入洞房?
“现在就要入洞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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