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等你过了两三年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在黄泉饺子馆儿挣得再多。出去跟人没有办法说自己的工作。
说什么?说自己是个饺子馆的夜班服务员吗?还是说自己有阴阳眼,天生可以看到鬼魂?”
我突然间理解了大波浪,此话的含义。
这种心理,我在刚进黄泉饺子馆的前几天时间。也曾经不停的在闹海之中冒出。
的确,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便是人的面子。
就像我刚回到槟城的那几天。我几乎都不敢和同学和大学室友联系。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跟他们解释。
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竟然不选择在北上广打拼,而是宁愿回到家里,在一个小小的五线城市。埋没自己的一生。
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恐怕我这一生唯一的出头之路。也只有考公务员和事业编了!
要知道,在我们槟城这种五线小城市,有一份体面又稳定的工作。那就算是赢得了半个人生。
便是去到我们这儿的婚姻介绍所。
在婚姻介绍所里,会把我们这样的大龄青年,分成几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便是那些有事业编和稳定工作的人。
在婚姻介绍所里,时常会举办一种高级相亲会。
对男生的要求只有一条,那便是公务员和事业编。
而第二个层次的男生。便是一些林业局或者纺织厂电厂有稳定工作的男生。
他们的月薪一般都在3000块钱以上。再加上五险一金,一个月的话也能达到4500左右。
而第三个层次的男生,便是那些没有稳定工作,没车没房,自己做买卖,还没有学历的普通男人。
倘若这种自己做买卖得男生,一个月收入可以达到1万块钱以上。
那么他们可以被划分到第一个层次或者第二个层次。
倘若这些自己做买卖的男生,门市铺是租的,一个月收入又寥寥无几的话。
他们的信息,就会被放在婚姻介绍所的最底层。大多数几率是被女生直接pass掉。
不得不说,在我们槟城这种五线城市。我们这里的事业和国际一线城市,是有太大的不同。
这里的年轻人每天不是想着奋斗。而是在想着如何让自己可以体面的养老。
其实我蛮害怕这种状态,一个年轻人,倘若对生活彻底失去了斗志,那么他这一生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可是,像我现在这种状态,一个月至少可以挣到两三万块钱。工作又不累,待遇福利又高。
却偏偏连个想要炫耀的资本都没有。
就像我母亲曾经对我说的。
现在连亲戚向我们问起,我在做什么工作?
母亲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
我也只能沉默的点点头,说自己是不过是一个饺子馆的夜班服务员。
然后无论你怎样辩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的工资?
别人仍然都会对你摇摇头,然后捂着嘴嗤之以鼻。
要知道,在我们槟城,乃至整个大中华,服务员都是最底层的工作。
这回不是北上广深。并没有一个店长,可以一个月挣到几万,十几万的情况。
在冰城当服务员,在别人心里的第一印象。你便就是一个失败的人。
我莫名的为自己感觉有些惋惜。
我对大波浪道。
“其实也可以理解,面子嘛,是咱们中华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工程。”
大波浪无奈的吸了一口气。
“臭弟弟,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离开咱们黄泉饺子馆吗?”
我问她。
“如果我选择离开的话,你会不会舍不得?”
大波浪突然沉默了,我看到他的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突然搬过大波浪的肩膀,让他正面对着我。
然后坚定地对他说。
“傻丫头,你放心吧,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要能留在你们黄泉饺子馆儿养老。
你逃不掉我的。”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大波浪说出这些话。
在冥冥之中,我的心里好像有一种想法。
大波浪这个傻女人。一辈子会是我牵扯不清的某个羁绊!
大波浪听出了我的信誓旦旦,然后突然噗呲一笑。
“怎么!你要抢徐叔的饭碗呀?就算你想在黄泉饺子馆儿养老。也要等到徐叔退休之后,你才能接替他收银员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