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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话音未落才发现阁楼里竟还有一个人在,一男一女站在阁中,季涉躺在地上,也不知生死,安知灵不由警惕道:“你是谁?”
塔阁中的女子缓缓站起身,面对质问却没有露出丝毫不快,她望着对方目光中满是新奇:“你能看见我?”她又回头去看显然与她是一类人的顾望乡,“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从没在塔内见过你。”
听她这样说,安知灵瞥见她腰间别着一把长笛,愣了一愣:“每晚在这里吹笛的人是你?”她脑子转得飞快,“你是季涉的姐姐?”
听见季涉的名字,对方的表情更柔和了些:“你是小涉的朋友?”
安知灵松了口气,上前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人:“他怎么了?”
“应当是被灵力震晕过去了,你别碰那石头,她如今魂魄归位,待她一走,这石头会吸新的生魂进去。”顾望乡脸色难看,安知灵掰他手的动作一顿,抬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初云在旁听了二人对话,大概听出了一二,遂解释道:“青越当年怕我魂飞魄散,便将我的一魄存放在了小涉的哨笛中。他大概是受我元魂指引的才走到了这里。”
安知灵闻言眉头一皱:“你如今元神归一,岂不是很快就要烟消云散?”
她笑了起来:“当初青越将这块洗尘石从小凌霄中带出来想要为我治病,可惜灵石多年以来在塔中感染了魔气,非但没有将我治好,反倒害他差点入魔丢了性命。我为了救他死后魂魄自愿进入灵石之中,净化了灵石中的魔气,这才借由灵石祛除了他体内的邪气。若真要说起来,我十年前就该走了。”
她蹲下来细细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你能同我讲讲小涉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很有天资,这回春试在机枢拿了 西北有高楼三十三
姜源赶到塔顶的时候,安知灵负手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她手上握着一块玉石般晶莹通透的石头,发散着幽幽蓝光。季涉躺在地上,他颈上的哨笛露在外面,里头已经再感受不到一丝灵力。
“好,你果真拿到了!”姜源缓缓迈上最后那层阶梯,目光紧盯着她手上的石头,“把洗尘石给我。”
安知灵缓缓转过身来:“摄魂针哪?”
姜源“啧”了一声,从袖口取出三枚针来:“将石头给我,我自然将那小子的元魂还你。”
“你当真要吗?”青衫长裙的女子望着手中的石头,忽然微微笑道。
姜源闻言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进来之前我问你为什么不亲自来取这块石头,却要如此大费周章,你说我来了自然就知道。”安知灵转着手上的石头缓缓道,“现在,我确实知道了。”
“这石头被青越用来养着季初云的魂魄,青越怕她在世间了无牵挂,烟消云散,便将她其中一魄放在了季涉的哨笛里,将她困在这小凌霄中。你在钟楼发现此事,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季涉,叫他带着哨笛来送他姐姐元神归一,从洗尘石里出来,你好趁机将石头带走占为己有。”
她慢条斯理道:“但这灵石霸道,这么多年灵石镇压小凌霄中的邪祟,石内魔气早已与季初云合为一体。
季涉想要渡她往生,便要与十年前季初云为救青越那时一样,以身饲之。但季初云必定不肯,你料想到了这点,才叫我上来,好让我来当这个替死鬼对不对?”
姜源见她额上隐隐有黑气涌动,似乎也放松下来,轻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知道了又如何?”
安知灵摇了摇头,责怪他不地道似的叹了口气:“你是要我拿命来换你的命了?”
“怎么是换我的命哪?”姜源恶意地讥笑道,“这分明是换明家那小子的命。”
安知灵目光斜斜地看他,伸手将洗尘石在半空中抛几下,似乎手中拿着的当真只是块普通的石头,却叫姜源胆战心惊的随着她的动作,目光上下移动个不停。
她唇边却忽然露出个笑来:“好吧,你说得不错,你先将摄魂针给我,我就将这石头给你。”
姜源冷笑一声:“安知灵我看你该弄弄清楚,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在求着谁。”
青衫女子握着那石头,拿棱角割破了掌心,鲜血从紧握着的指缝里流出来滴到了地上。她掌心的灵石浇灌了鲜血在她手中有了反应,瞬间扑闪扑闪地亮了起来。
塔阁里的女子一声轻呼,姜源虽看不见她,但见状也是神色一振,紧盯着她手心里的光源,露出几分噬血的贪婪。顾望乡隐在一旁,此时终于察觉出了几分不对,皱眉喝止道:“你干什么,先把石头给他就是了!”
“我生平最讨厌受人摆布,”安知灵一字一顿道,也不知在与谁说,她脸色有些苍白,但目光却亮得吓人。只见她攥着那石头忽然将手伸出了窗外,姜源心头一跳:“住手!”
“我拿不到摄魂针,你自然也拿不到洗尘石,如何?”
安知灵目色微微发红,她手中的灵石闪烁不停,如同受到感召的恶魔,只待从她身上抽取新的魂魄,滋养
', ' ')('自身的灵力。整座石塔似乎感受到了灵石的力量,跟着微微颤动起来,木梁上簌簌抖落微尘。
姜源恨恨的看着她,一旦洗尘石开始清洗新的元魄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他飞快地思索了一瞬,将指尖三枚摄魂针扔了过去。安知灵伸手接住,果然看见针尖一点荧光,碰着她时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姜源厌恶道,“快将灵石给我!”
安知灵看了他一眼,将手中三根银针握在手里,果然将石头也扔了过去。姜源慌忙伸手接住,只见那蓝色的石头上一层鲜血,好似慢慢渗透进石块里,渗得越多,灵石上头的蓝光越亮。他刚一握住,便觉得这灵石似在无穷无尽地吸取他身上的污秽之气,眨眼间身上沉疴大癒,连先前始终不见愈合的伤口也快速地痊愈,不过一会儿便身心俱轻,不由双眼发光,大笑起来:“好!天助我也!”
灵石的光芒愈盛,小凌霄中的动静好像也就越大,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连塔阁周围四立的木柜也开始微微晃动起来,地下的木板吱呀作响,好似呼救。
安知灵转头将那三根摄魂针与身上的玲珑盒放在一起,一同放进了地上躺着的少年怀里。忽然听身后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一声惊呼。姜源满脸惊恐地看着手心的灵石,这石头起先将他身上重伤的浊气吸了进去,但转眼功夫,像是发现这点浊气还远远不能填饱它的胃口,便开始撕咬他的血肉,吞噬他的魂魄,他只觉得身上的本就不多的灵力也在被快速吸食,连带着整个的元魂都渐渐不稳起来。
“你……你干了什么?”他脸上渐渐蔓延出黑纹,握着灵石的手臂也似乎不再受他控制,不由高声惊呼道。
安知灵冷眼旁观,冷笑一声:“大概是昳陵的邪祟方才一并被吸食了进去吧。”
季初云已不在石中,如今昳陵邪祟入石,安知灵的生魂不但不能洗清石上邪气,反而使得石中魔气大涨,转眼间就能将这塔中之人,全部吞噬殆尽。
顾望乡站在五步外望着地上被魔气困住挣扎翻转惨叫不断的人,似乎面有不忍:“你想和他同归于尽?”
“胡说什么。”安知灵淡淡道,“看如今,怎么也该是他比我先死才对。”
她从昳陵出来便一直有意压制着体内邪气,青越曾告诫过她不可妄动灵力,否则染了魔气接着便是走火入魔,药石无医。她如今邪气大开,确实是存着玉石俱焚的心思了。
洗尘石原本镇着小凌霄内一众邪祟,如今先是叫季涉取了下来,安知灵又放出了邪灵在这塔中,一时间这石塔几乎可以算是地动山摇,塔阁之内风卷云涌,如同狂风过境,简直叫人睁不开眼。
姜源没想到她竟存了这种鱼死网破的心思,剧痛之中挣扎着撑着墙壁爬起来想往窗边破窗而出。但安知灵早已看透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姜源本就身受重伤,如今灵力虚弱,竟没有挣脱,反而一个踉跄扑倒在地,那石头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旁,邪风却并未停止。石中季初云元魄已出,洗尘石内再无清气净化,如今吸食了大量昳陵的邪气,不将他二人的元魂吸食干净不会停止。
他绝望之下四肢并用爬到窗边,安知灵却干脆坐到了他身上,伸手掐住他的喉咙。她脸上满上残忍而又麻木的杀意,似乎早已经没有了神智。
“求……救……”姜源惊惧交加之下,目眦尽裂,只觉得四肢无法动弹,临死之前恍惚听见自己喉骨断裂的清脆响声。
灵石收裹了他的魂魄,似乎渐渐餮足,阁中动静稍有减弱。安知灵却对这一切无知无觉,她只能感觉到内心无尽的恶意,痛苦仇恨悲伤完全将她包裹在了一起,一片昏昏沉沉的混沌之中,只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清笛,她知道这是季初云在吹笛,和在这山中许多个夜里那样,笛声清越动听,如同天地初开时。
西北有高楼三十四
季涉醒的时候,屋外天光大亮,只是不知是哪一日的清晨。
“你醒了?”屋里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是稍稍松了口气。季涉勉力动了下脖子,那人便已察觉他的意图,弯腰将他扶坐起来。
“师兄?”
尹赐给他端了杯水示意他润润喉咙,一边道:“安姑娘刚来看你,见你还在昏睡便又回去了,应当走了不远,我去找她回来。”
他说着就要出去,季涉突然叫住了他:“师兄……”尹赐回头正对上他微微复杂的目光,尹赐愣了一下旋即轻笑起来:“师父罚了你一个月的门禁和三个月的洒扫,这一个月你给我老实待在屋里。”
他说完,不等季涉反应过来,便又轻轻勾了勾嘴角,转身走出去替他合上了房门。
季涉心中五味杂陈,那日小凌霄中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其实已经记不真切。他伸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颈上的哨笛,坐靠在床上发呆,目光无意识地在屋内乱晃,最后落到了桌上一个花纹精致的小盒上。他愣了愣,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就听见房门轻轻摇开,紧接着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这么不老实,刚醒就要乱跑?”
', ' ')('季涉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青衫女子抱胸似笑非笑地站在门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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