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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的问题,他回过头看她:“你说谁?”
钟弥语气立即变得含混:“你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房间主灯熄了。
“以前在国外读书谈过一个。”
光似乎影响声音,让他的回答显得很有穿透力,钟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才有了这样的影响。
“就一个吗?”
沈弗峥就笑了:“那照你看,我适合谈几个?
钟弥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回到原句:“那她很喜欢你吧?”
他坐在床边钟弥为他收拾出的椅子上:“怎么说?”
脚底的暖水袋踩着又热又软,钟弥半拥被子说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你很会照顾人。”
沈弗峥看着陷在软枕里的一张小脸,淡淡说以前年纪轻,有很多事看不明白,好像也不是很会,起码前任没有用“很会照顾人”这样的话评价过他。
钟弥问:“那她跟你说过什么?”
“你需要的是一份我无法提供的语录集吗?”他有点想笑的意思。
钟弥恍然,自查急迫,一时窘然,改口道:“那她最后跟你说的是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谢谢。”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
他没有回避前任问题,很坦白地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联谊会认识的,不同校,谈了一年,没吵过,最后也是和平分手。”
这话有种蒙太奇式的体面妥当,或有几分假,或有几分真,是他立场里的实话。
钟弥非常明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情分了尽,除了和平分手,似乎也很难有第二个选项。
钟弥不想猜,也没有猜的余地。
“她现在还在国外?”
“好像已经回国了,没什么交集。”他略显思索状,答得不确定。
钟弥觉得自己此刻的身心愉悦欠缺道德,他不关注前女友,叫她暗暗高兴,她不许自己翘尾巴,当头一棒,骂自己真俗。
钟弥鼓起勇气问他:“那你现在确定要交一个新女朋友了吗?”
这话有点过分直接,明明可以更旁敲侧击的,但她嫌繁琐了,说完烧脸,钟弥立马想扯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椅子一声微响,旁边伸来一只手,他说民宿的被子不干净,小心闷坏了,往下扯了扯被子。
就那么小小的动作,他闻到被子里逸散出来的一缕温暖又清新的香。
她身上的。
钟弥咕哝着:“你之前送我鞋,我没答应你……”
“弥弥,到我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别人的意愿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尊重你,你愿意与否,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做。”
钟弥一愣,却也明白,这是好听话。
如果得不到尊重呢?愿意与否,也是同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挡不住任何。
因他只手遮天,所以恩威随意。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是害怕还是庆幸。
“我之前是为你留在京市的,可是,后来你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是很不一样。
他从京市来拜访外公,又姓沈,她猜他应该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可她不知道,他居然那么有身份。
玻璃窗上映的月,已经是虚妄。
可一走近才晓得,月不在窗,月在天上。
钟弥低声:“知道你的身份后,我有点……”
她想为这复杂的怯退找一找形容词,毫无未来可言不知道怎么讲才不至于太劣势。
沈弗峥也不急,只说:“那你再看看。”
说的好像他是什么铺子里的寻常商品,允许她货比三家似的。
钟弥问:“你不问问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可能夜深了,他淡淡一笑,揉高挺的鼻梁骨,眉眼间有些许疲态,更显玉质温润。
“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天天演给你看,弥弥,我也会累。”
那最后四个字,叫她心弦猛然一跳。
翻手为云覆为手雨的人物,打个响指四九城就有雷霆,偏在她面前这么一副示弱姿态。
她当然会忍不住心疼。
她舍不得他累。
钟弥曾经以为,自己做不到穿一双不适合的鞋,削足适履,走到沈弗峥面前。
但事实是,如果他需要人陪,而且是只要她来陪,原来她可以光着脚飞奔到他身边。
夜雪忽降,电压不稳,灯芯短促闪了一下光。
外头剧组还没消停,大批器材道具要在明早前搬运完,磕磕碰碰,人声突兀涌过来,一阵嘈杂。
而室内,钟弥敛下长长睫毛,钨丝灯的昏黄光晕,在她眼下,照出两片小小的灰影。
她脚心踩着被窝里的暖水袋。
那里,热得不像话了。
悬空时 爱欲是风中火炬
钟弥睫毛低低敛着, 沈
', ' ')('弗峥以为她起了睡意,正起身说着明天的行程安排。
“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
钟弥见他起身, 手指抓在被沿,眼睛又抬起来, “你能不能,先不走啊?”
房间安静, 即便话如落针, 也可闻。
沈弗峥先是俯看着她。
“怎么了?”
他眼底有淡淡的一抹愉色,瞧人清明,再说这话,好像是已经知道她的心思,随着她, 配合她。
很想拿一面镜子来照照, 是不是此刻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钟弥颊面不由发烫,听到外面机械落地的响:“外面有人, 我现在闭眼会有点害怕, 你能……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沈弗峥用行动回答, 将台灯亮光调至最弱,坐回床边那张椅子上, 分着腿, 向前弓着腰,握了一下她搭在被沿的手指尖, 给她安心。
“睡吧。”
那晚的入睡体验非常神奇。
她以为有沈弗峥在身边, 自己会很难睡着, 但说希望他等自己睡着再走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本来打算闭着眼装睡,听他脚步声离开。
可一想到装睡被发现会更尴尬,她装得特别认真,心无杂念,放松呼吸,没想到很快真的把自己装得睡过去了。
窗帘没拉严,小小夜雪后是晴日,清透阳光刺进来,撑明整个房间的亮度。
钟弥睡饱自然醒,在被子里翻身,悠悠睁开眼,正在抻劲的纤瘦身体随着映入眼帘的画面,紧急按下暂停,整个人直接僵住。
她看着某个方向,眼珠又转去看窗外的早晨。
证明一夜真的已经过去。
那盏微弱的台灯依然垂首尽职工作,昨晚照房间,此刻静静在男人脸侧亮着,给那副本就好看的五官添上出尘光影。
钟弥屏息般静望。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目光,还是门外头路过的人声吵,趴睡在桌子上的男人有苏醒兆头。
有人说,睡醒时最无遮掩,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本心。
他大概是跟温和一点都不沾边的,眉心下意识冷肃拧着,眉眼间的蔑然之感叫钟弥陌生。
他转脖子向钟弥看过来,见她呆呆睁着一双大眼,脸上还是睡懵的状态,鼻音浅浅溢出,更胜以往的醇沉,相比于笑意,钟弥更愿意理解成一种轻松懒散。
“醒了?”
那种陌生感从心头快速划过,不留痕迹,钟弥看着眼前更为熟悉的沈弗峥,点点头:“嗯。”
想到什么,她起身下床趿上拖鞋,去翻行李箱,“你……怎么没走啊?”
“昨天外面动静一直没停,怕你半夜醒了,身边没人会又害怕。”
她蹲在箱子边找东西,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胸腔一浮,钟弥像当头被击中,翻到洗漱用具的手,麻麻的。
有脚步声走近过来。
“在找什么?”
“牙刷和毛巾。”钟弥正想起身,肩头忽有了重量,她的毛绒外套落下来,覆着她的双肩。
她抓起衣服拢了一下,另一只手伸出去,“给你,都是新的。”
从沛山坐上车去省会机场,车程长,途中钟弥拆开临行前靳月塞给她的一盒蛋糕,迷你的肉松小贝,一口一个,她一手往自己嘴里塞,另一手递去给旁边听电话的人。
他低头用嘴接。
钟弥转过头,看着他提一瓶水闲闲喝的样子,一时憋闷无话,他真的很有本事,顺手分享变成暧昧投喂这事如果钟弥提出来了,会衬得是她自己想入非非。
他真的就是天生一副没空儿女情长的样子。
真的是天生的吗?
钟弥又开始好奇,不由想到昨晚的对话。
相亲节目里,灯亮灯灭代表心动与否,可人在恋爱里的情绪如波浪起伏,从不是非明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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