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让这小孩知道,她才不是愿打愿挨!
趁ana不备,沈愉初飞快发了条微信过去,【适可而止啊!】
破天荒用上了感叹号。
发完却莫名怂,不敢看李延山的反应,闷头吭哧吭哧努力工作。
偏偏只是斜角相错的两排,隔得极近,那边的交谈声轻而易举穿过走道飘过来。
李延山无比诚心道:“conclusion部分也想麻烦你帮忙看一下。”
周明按照工作习惯建议道:“这部分还是直接让amanda过一遍比较好。”
李延山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侧身询问ana的意见,“师父,我们换个座位好吗?”
ana被徒弟的上进心感动得热泪盈眶,麻溜地让出了沈愉初旁边的座位。
错身而过的时候,ana百感交集地拍了拍李延山的肩,很是欣慰地赞他,“徒弟,你辛苦了,好样的。”
然后车内便奇怪地画风突变,众人纷纷开始花式夸赞起李延山的敬业,“知道人家为什么厉害了吧,出去玩的路上也不忘工作。”
“反正我这辈子是做不到这样,respect。”
“实习生后生可畏啊!”
……
沈愉初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清醒看透李延山目的的人,无语地看他大费周章折腾来折腾去。
他居然还笑着承下了大家的表扬,难道内心不会因为目的不纯而感到羞愧吗!
沈愉初见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下,忍住哂笑,咬牙做玩笑状,“你师父被你赶来赶去的,还有没有地位可言了。”
ana抢先大气挥手,“没事!不要耽误孩子学习,为师是自愿的!”
沈愉初哑口无言。
李延山旋即一唱一和地耸肩摊手,意思是——你看,不是我说的。
沈愉初往车窗一侧挪了挪,斜视他,一侧眼角稍稍挑起,眼神无声传递嘲笑信息:也不嫌麻烦。
而李延山则用笑得眯起的双眼,以及因为硬憋住不笑出声而悄悄抖动的肩膀,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什么叫做“开心”。
不就是去的路上坐在一起么,薄物细故的小事,也能高兴成这样。
沈愉初鼻音轻哼一声,“唰”一下拉拢车窗窗帘,膝盖高高架起电脑,宣告开启“我要工作了”的冷淡勿扰模式。
“amanda,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李延山故意提高音调,将电脑屏幕转向她。
说好是交流工作,不能置之不理,沈愉初再不平也只能靠过去看。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色键盘上飞跃,界面上的空白word里出现一行【姐姐,你生气了吗?】
干巴巴的字体,沈愉初心里默念,却自动读出了委屈的背景音。
啪嗒啪嗒,第二行字——
【周明哥喜欢你。】
沈愉初心头一突,再不能简单装聋作哑敷衍过去,睁大了眼,警告似的扔个眼神上去。
身边快乐的气压骤降。
画面感跃然,大狗狗粉粉白白的耳朵耷拉了,连细小的绒毛都垂下去了,耳朵尖一抖一抖的,可怜地等待主人开哄和爱抚。
沈愉初感觉到一条大毛尾巴没精打采地扫来扫去。
坦白说,周明那一点隐秘的心意,她不是一无所觉。
但在周明有所表示之前,神谕出觉得并没有必要挑明,让同事关系陡然变得尴尬。
况且,自从安吉拉被开除以后,周明对沈愉初的态度始终战战兢兢,担心受连累,也为没有教好实习生而丧气。
诸多因素共同作用,沈愉初决定就像普通同事一样对待周明。
“唉……”
李延山幽幽地,叹了极长极沉重的一口气。
不得了,小孩眼帘垂了、嘴角耷拉了,甚至连宽肩都垮了下去。
年轻人的吃醋,和告白一样直球,直白地将人架在火上烤,也让人心最快升温。
周明的事情另说,她先得把这条垂头丧气的大狗子哄好。
可是不能说话,光靠打字解释起来太过复杂。
要不直接推说她不知情?
太假了,这小孩精着呢。
沈愉初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很快打下一行字,戳了戳仍旧摆着造型在一旁深沉黯然的大男生。
李延山神色黯淡地侧过身,往她手指的方向看。
鲜活的光亮从天而降,眨眼就覆满了他的双眸。
【但我不喜欢他呀。】
沈愉初暗自撇着嘴偷看他的侧颜。
到底是年轻人,再是五官分明线条流畅,笑起来的时候,苹果肌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像是下一秒就要嘭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化身没有感情的打字机器,【attention,你嘴角咧得太夸张了。】
“哦,抱歉。”李延山屏了屏呼吸,试着收敛,但明显成效甚微。
确定前后左右没人关注,沈愉初掩着嘴小声,“嘁,小孩。”
*
本次团建行程两天一夜,公司选定下榻在游乐园的主题酒店,规格略超标,因此经理级别失去独居单间的权利。
沈愉初和ana分在一间,听说是以某部少女漫画为主题的主题房,走进房间即像是步入某座欧洲中世纪城堡,化身贵族公主,在高雅的古典乐中醒来,女仆微笑轻挽白色帐幔,浪掷整个上午穿一条繁复的蓬蓬裙,撑着碎花洋伞在花园悠闲品一顿下午茶。
ana一进房间就到处狂奔,大呼老年少女心复苏,“等我找到对象,一定要来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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