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李延山的办公桌前,看了看,将咖啡藏在一摞厚厚的文件后面,便签对着桌角,往里推了推。
试验一下,正常在桌边站或坐,无论哪个角度都看不见便签。
“amanda——”
沈愉初应声回头,马良才提着公文包挺着肚腩满头汗地往办公室,冲她招手,“正好你在,快来,出大事了。”
就沈愉初的经验来说,工作的紧急程度,一般要设置成老板紧张程度的双倍。
如果老板说“不急”,那就是“有点急”。
如果老板说“没事”,那就是“有点事”。
而老板如果觉得“出大事了”,那就是天要塌了。
“好的马总。”沈愉初大脑都晕眩了一刻,高频迈步跑过去。
她离开后,李延山隔壁的工位,齐刘海甜妹安吉拉手里握着一支笔帽,从被转椅挡住的办公桌下钻了出来。
安吉拉走到李延山桌前,从文件堆里挖出了那罐咖啡。
捏着便签,皱着眉迷惑地看了很久上面的留言。
脸色发白,想也不想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身后的纸篓里。
截断未知信息的传递,安吉拉本想把咖啡放回桌上,手伸到半空顿了一下,挣扎了好几秒,狠心跺了跺脚,拽开拉环,哗啦啦倒进了旁边的绿萝盆栽中。
第31章
ivy毫无前兆的离职消息, 于这个千篇一律的周五上午在办公室传播开来,此前没有任何风声传出,人人听闻都是一脸愕然。
尤其是对沈愉初而言, ivy递了辞职信就干脆请假不来了, 所有工作在没有交接的情况下直接砸向下,打了沈愉初一个措手不及。
从马良才办公室听完大篇幅临危受命的委任状出来, 沈愉初被迫电话打扰ivy的休假, 简略过一遍工作上的事。
谈完工作,电话里短暂沉默,电流的滋滋声静静流淌。
沈愉初闷声问道:“ivy姐,定了哪天走?”
ivy的嗓音传递出又涩又哑的浮肿感,与故作的轻扬语调格格不入,“惯例三十天呗。不过我把年假全请了, 最近太累了, 正好在家歇一个月, 让我也好好爽一爽。”
沈愉初顿了下,发声轻软似喟叹, “怎么会这么突然……”
“外面正好有个好机会。”ivy自我打气似的哈哈大笑, “而且像老马那种傻叉领导, 我实在是伺候不动了。”
“之前你不是说季——”
沈愉初陡然收音。
从唯一一次说起季太子爷要回来接班,ivy就再也没提过这茬。也是,在她看过的文艺作品里, 豪门世家都风起云涌的, 说不准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数。
诸多起伏,最终汇成一声轻微的“唉”。
对话重归沉寂。
“amanda,你……”足足半分钟的停顿过后,ivy重新开口, 奇怪地半吞半吐闪烁其词,“你觉得新来的实习生怎么样?”
沈愉初怔一下,没明白ivy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习惯成自然地如实回答道:“挺能干的,都很勤快,能上手做很多事,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厉害。给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一通不吝啬的夸赞,仅得到ivy一声欲言又止的“你能这么想……那最好。”
沈愉初觉得ivy的状态很不对劲。
但她没有追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ivy之间不再事事分享了呢。
或许从来就不是。
ivy和钟文伯在一起没有告诉她,离职也没有告诉她。
她和李延山合租,也没有告诉ivy。
沈愉初选择缄默。
“amanda,你……”一模一样的开头又出现一次,还是不知如何接下去。
沈愉初意识到ivy可能有话想对她说,“嗯,我什么?”
ivy努力挤出一声略干的笑声,“没什么,你要好好保重。”
“你也是。”沈愉初坐在电脑面前,随手点开日历备忘事项,啊了声,“lily的婚礼你会去吗?”
以前离职的实习生lily结婚,特地回来给沈愉初和ivy送了请帖。
“什么时候?”ivy懵了下,“我最近都忙晕了。”
“我看看。”沈愉初找到请帖,翻开确认时间,“就下周末,周六。”
“去的吧。”ivy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
沈愉初嗯了声,“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下周六见。”
ivy应好,“我挂了,拜拜。”
“再见。”
*
ivy的突然离职,使沈愉初连续过上了脚不沾地的恐怖日子,每天睁开眼就是自旋陀螺,晚上做梦不是她被追杀就是她杀人后四处逃窜,起床后精神和肉 | 体都极度疲累。
与其同时,沈愉初敏感地发现,李延山最近待她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还是会为她准备早餐和宵夜,说话时也还是会面带微笑。
但就是……怎么说呢,再也没有任何踩线或试探的行为。
甚至,前天在公司电梯里,人挤人的沙丁鱼罐头,她不小心蹭到一下他的手臂,李延山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
沈愉初在忙碌的间隙偶尔一两次想起他。
之前那么多若有似无的好感表达,应该不全然是她的错觉。
在递出的咖啡示好没有后续之后,沈愉初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是不是他……有了女朋友?
或者是,别的有好感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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