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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就是软硬兼有之,迂回和干脆并举,“一千万,我保证,马上删除申杰所有的联系方式,并将他曾经赠予的所有礼品寄还。”

“谁还要那些破玩意!”黄雯雯不屑嗤了声。

“好的,那我一并处理掉。”沈愉初友好得像没脾气,只差掏心掏肺了,“黄小姐,你认为我的提议怎么样?”

黄雯雯竟然真的考虑了,迟疑几下,强硬的态度总算有几分退步,“不管你怎么说,一千万肯定不可能。”

“不瞒你说,我现在手头确实有点紧。”沈愉初适时流露出穷人的苦涩,像小姐妹聊心事一样絮叨开了,“就说远航路那套房子吧,装修是我设计的,装修公司那边一直是我在沟通,所以装修费用是我垫的,昨天他们还在催三期款……”

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哦,不确定申老师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名下那套房子,原来是打算用作我和他的婚房——”

“房子我们不要!”黄雯雯急切抢话。

沈愉初滞了一瞬,迟疑道:“那装修费……”

黄雯雯没好气,“房子我们都不要了,装修费就更不管我们的事。”

“啊……那,那也没有办法了。”目的达到,沈愉初照旧像是一如既往的任由磋磨,不欲多引出任何变数,“申老师那里有房产中介的联系方式,过户时间你们定,我随时等你的通知。”

沈愉初的识时务显然让对方很满意,“行吧,我会尽快。”

“祝你们白头偕老。”

结束通话,沈愉初犹如一下戳破的皮球,刹那间泄了气,手机紧攥在手心,指节勒得发白。

从副驾座椅上抓起闪着红光的录音笔,举在耳旁重听一遍录音,然后按下保存键,扔回储物盒里。

重新直起上半身,眼神空洞地穿透前挡风玻璃,被虚空死死摄住。

她可以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反正她是那个占理的受害者。

可她深知,那样做除了发泄以外于事无补,大脑本能地战胜情绪,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权衡——

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

现在房子是要过来了。

耻辱感掀起的滔天巨浪也淹没了她。

她多么想轻飘飘扔下一句“房子和狗男人我都不要”,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留给这对渣滓,高雅冷酷地转身,为自己保全最后的尊严。

但她不能那么做。

首付里有一半是爸妈半辈子攒下的积蓄。

她只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直到房子真正过户到她名下的那一天,或许还能为自己找回一点残存的体面。

那口咽不下去的浊气硬邦邦堵在嗓子眼里,无处宣泄,几欲吐血。

她趴倒在方向盘上,怒急了,泣不成声。

谈判中话术再是有效,内心也远达不到表面那么无波无澜。

否则,以她的敏锐程度,不可能没有发现,在对面那辆黑色拉贡达上,有人不动声色听完了这场“退位让贤谈判”的全程。

第4章

两个小时前。

天幕边缘还坠着稀疏两三点星,一辆黑色拉贡达披着夜色从机场出口快速驶出,引来不少懂车的男人追着车尾巴“wow”的夸张惊叹。

手机震动,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轻击两下蓝牙耳机接通,“钟叔。”

钟文伯着急忙慌地致歉,“对不起小少爷,我昨晚应酬喝大了,今早睡死过去了,才看见您的信息,我实在是不该——”

“不要紧,是我太早了。”季延崇自揽了罪责,客客气气的,语调却不甚走心。

跟着季老太爷打拼了几十年,觉悟早在钟文伯意识里形成了条件反射,季家人递个杆,他不能大着脸顺杆爬了,他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继续忙不迭地道歉。

季延崇抬手调整了下后视镜的角度,“老爷子总夸您二十四小时待命,今天想来是偶尔懈怠一回,不碍事。”

钟文伯心里暗道坏事,一时间他竟有些分不清,这位小祖宗是真不在意,还是不在意地敲打他。

这事儿说来也是突然,也不知是人老了念旧情,还是季家眼下实在无人可用,今年年关刚过,季老太爷突发奇想,想起了扔到国外十几年的孙子季延崇。

要只是老人家想享儿孙福也就罢了,可季老爷子将全家上下都瞒得死死的,只命心腹钟文伯搬到同一栋楼,二十四小时on call,无条件支持小祖宗的一切行动,大有一副真要将集团交班到季延崇手上的模样。

思绪乱飞,钟文伯手忙脚乱将衬衫边缘塞进西裤里,“我现在马上去地下车库迎您。”

“就几句话的功夫,不用那么麻烦。”每句话都挟着和善的笑意,季延崇方向盘朝右打了个转,忽然话锋一转,“要不……上您那儿?”

钟文伯一愣,连忙伸手去推床边快被吵醒的女人,“好的小少爷。”

捕捉到那半秒不到的犹豫,季延崇嗤一声笑出了声,“我说笑呢。得劳您来趟车库,在车上说完,我待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

季延崇降下车窗,礼貌唤了声“钟叔”。

对上视线,钟文伯脚下略一停顿。

昏黄微弱的灯光从斜处照过来,相貌精致优越的男人身着合体的白色衬衫,笑容真挚友善。

无端端的,钟文伯脑海里出现了一棵冰原里覆着雪衣的挺拔绿松,树在飒飒的风中摇了摇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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