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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大臣们还在紧紧围着,都被这一幕吓得不知所措,不知作何反应。
一众太医匆忙的跑来了,孙太医为首,连忙跪下给离冷荆检查处理。
离亦凌心脏抽搐着,不忍看他身上的血,勉强整理着自己的心绪,起身环视着众人,厉声说道,
“离冷荆是皇上,也是我弟弟,是离国百姓的明君!他配得上这个位置!离国什么时候能由着几个臣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离亦凌冷眼看着萧又梁,不愿跟他说一句话,直接让邱峰带他下去了,又命刑部尚书把他的党派势力揪出来,一一发落。
萧玄、钟傲白、夏侯往等人,离亦凌之前都去串过了,此刻无需多言,组织着人都撤了出去,各司其职。
接着,离亦凌转身,一步步的走向张姝。
张姝趴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在脸上,还能清晰的看到离亦凌眼中的刀光。
“你……你要做什么?”
离亦凌蹲下身,手掌陡然握起她的脖子,手中发狠,紧紧攥起,张姝瞬间脸色炸红,大张着嘴无法开口。
谁也没见过这样的离亦凌,饶是离亦凌自己,也自问从未对女人动手,但此时,他只想捏死她。
张靖安佝偻着背,几次伸手想拦但是又无法,这次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张姝了。
张姝真的感觉自己死了,她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了,离亦凌眼中狂热,手劲也没有任何松懈。
忽而,孙太医喊道,“公子!皇上快不行了!”
离亦凌猛的一怔,手上脱力,飞快的来到离冷荆身边。
“公子,”孙太医悲痛的说,“刀口位置危险,又太深了,虽然我们清创缝合了,但是皇上失血过多,恐怕……”
离冷荆已经没了意识,脸色惨白,身体冰凉,离亦凌把他拥在怀里,握着他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摩挲着,喃喃道,
“离冷荆,你不能丢下我,我们说好的……”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回暖的迹象,离亦凌心里的温度也迅速流失。
“离冷荆!”
“离冷荆!”
一声声凄厉的嘶吼,离冷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鼻息越来越轻,越来越凉。
锥心刺骨的疼,离亦凌泪水一颗颗的打在了离冷荆的脸上。
离冷荆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离亦凌立马感觉到了,他收起眼泪,迅速再唤他,
“离冷荆!”
离冷荆的眼皮动了动,离亦凌在霎那间已经失了神智,也不避讳殿内还有那么多人,低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惨白的唇,有浓重血腥味。
这是离亦凌第一次主动吻他。
离冷荆终于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眼中还是混沌的。
离亦凌稍稍离开他的唇,在他耳边狠声说,
“离冷荆,你要是敢死,我一定让你亲眼看着我死在你前面。”
听到这话,离冷荆虚弱的勾起唇,奄奄的唤他,
“哥,”
离亦凌不觉又落了泪,低头吻他,“嗯。”
离亦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你一定撑过去了,万事有我。”
“好……”
说罢,离亦凌小心放开他,给太医让位,“孙太医,麻烦你了。”
孙太医赶紧应承,连忙招呼着人,小心避开离冷荆的伤口,把皇上运至床榻上。
离亦凌起身,深沉的看了他几眼,最后除了太医,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张姝已经犹如一个死人了,张靖安拉扯着她,在乾元殿门口,向离亦凌跪了下来。
张靖安颤颤巍巍的跪着,说,
“公子,张姝她一时失手,绝非有意,还请公子从轻发落。”
离亦凌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不是有意?那刀从何来?”
张姝嘴唇都颤抖着,发不出一个字。
张靖安对张姝呵斥道,“你还不说话!真的要害得张家满门抄斩吗?”
张姝浑身一激灵,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嗫嚅着说,
“我……我就是想保护皇上,我爱他,”张姝哭了,突然激动起来,“我爱皇上!凭什么皇上对你那么好,你还三番五次让皇上受伤?他能为你放弃皇位,你却还勾结其他人意欲谋反!”
张靖安抬手打了张姝一巴掌,“糊涂!你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
张姝被打得歪了头,这一巴掌把她打醒了,她眼神变了,阴沉的对离亦凌说,
“你以为你把皇上送到翊坤宫是帮我?”
离亦凌看着她,神色未变。只见张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怒骂,
“你那是赤裸裸的侮辱!皇上对你言听计从到了翊坤宫,却抱都不抱我,我脱光了衣服,用尽了下流的手段勾引他,你知道皇上说什么吗?”
张姝忽而笑了起来,笑得癫狂,
“皇
', ' ')('上说,是你让他来的,但是他觉得我恶心………”张姝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是后宫之主,是母仪天下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连这种事情,都需要你来推动?”
离亦凌紧蹙着眉,未置一词。
张姝最后扯出一抹绝望的笑容,说,“那天,他宁愿去淋雨守在你门外也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今天,他不惜用自己的肉身为你挡刀。我看明白了,我的一腔爱意,错的彻彻底底,实在荒唐!”
说罢,张姝疾步奔向了一旁的宫墙,头重重的磕了上去,随着一声巨响,鲜血淋漓,张姝彻底断了气。
一个生来骄傲的世家嫡女,以这种悲痛的方式落了幕。
离亦凌闭了闭眼睛,缓了缓。
张靖安心情也万分沉重复杂,不忍看张姝,把头伏低,对离亦凌说,
“皇后所为,实属她一人的私念,现在她已经认罪自裁,还请公子饶恕老臣教人无方。”
离亦凌看着张靖安,说,
“皇后是皇后,丞相是丞相,丞相为国操劳数十载,我没有资格评判。朝廷上的事情,还请丞相多多把持。”
离亦凌的话让张靖安送了口气,毕竟他之前一直劝皇上杀了他,现如今,离亦凌还能不计前嫌用他,实在不易。
“公子放心,臣定当竭力。”
离亦凌对张靖安没有多大的感情,但是离冷荆很仰仗他,离亦凌也就放过了他。
经过刚刚的事情,朝廷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现在离冷荆重伤,生死一线,离汀鸿还在皇宫,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离亦凌只好趁势把权利都集中在自己手上。
他跟着离文帝也处理过不少朝政了,应付下来还算自如,但是他的心一直揪着,放在离冷荆那里痛的不行。
这时,离汀鸿晃悠着过来了,见着离亦凌,表情复杂得五官像是要拧到一起去。
离亦凌抬着眼皮,不冷不热的问,“五弟有事?”
离汀鸿脚步僵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这不是见着皇兄,心情激动嘛!”
“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皇兄这是哪里的话!”离汀鸿故作怒态,继续说,“我对皇兄一向敬重爱慕,得知皇兄没死,高兴都来不及。”
离亦凌都不看他,离汀鸿干脆直接走到了离亦凌面前,挨近了说,“皇兄…你跟老六真的……那个了?”
离亦凌眼神骤然扫了过去,不寒而栗。
离汀鸿悻悻然,“我就是随便问问,早知道你也好男色,我带你去玉阁玩啊!”
说到这个,离亦凌想到了玉儿的事情,他看向离汀鸿,问,
“你和那个玉儿是怎么回事?”
离汀鸿有些惊讶,“你还知道玉儿?”
离亦凌懒得跟他周旋,直接问道,“是你让玉儿去勾引沈狄的吧?所以今日你带兵来了?”
离汀鸿一瘪嘴,“沈狄那小子,嘴严实的很,不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离汀鸿想了想,顺口道,“皇兄,不是我说啊,你怎么和老六那小子混在一起的,”
“那是皇上。”离亦凌不悦地纠正称呼,离汀鸿败下阵来,“是是是,皇上。”
“你怎么和皇上混在一块的,还……”离汀鸿实在难以理解,他仔细打量起离亦凌,从头到脚,不由得发出“啧啧”声,这相貌,这身段,这皮肤……好了,不难理解了。
“看够了没!”
离亦凌颇为无语,离汀鸿却还饶有兴致,以前只觉得太子殿下高不可攀,还未曾这样细细看过,看着看着,小腹一紧。
离汀鸿略微尴尬的侧身躬了躬腰,掩了掩腿间的蠢蠢欲动。
离亦凌一看就知道他作的什么妖,任由他自己缓了缓。然后问,
“你还没回答我,你跟玉儿怎么回事?”
离汀鸿无所谓的随口答道,“他一个青楼妓子,我买下他了而已,”
离亦凌皱眉,“那沈狄呢?”
离汀鸿乐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沈狄喜欢玉儿啊,可惜了,玉儿那贱东西就认我一个人。”
离亦凌听得心都寒了几分,离汀鸿无疑是兄弟几个中最滥情的,娶妻纳妾,不光是在女人丛中过,连男妓也养了不少。
这时,离汀鸿慢慢靠近离亦凌,在他耳边低声软语说,“皇兄~离冷荆如果不行了,可以来找我,我活很厉害的!”
离亦凌抬眸,冷厉的说,“我嫌脏。”
离汀鸿深受打击,“嘁”的一声,说,“你以为离冷荆多干净一样?”
“比你干净。”
离汀鸿还想与他纠缠,离亦凌抬手喊人把他押着丢了出去。
离亦凌抽空还是去见了一下萧又梁,有些事情,他还没想明白,萧又梁一直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物,最能容忍的,为何这次铤而走险,敢冒天下大不为的风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狱中,萧又梁已经没了往日
', ' ')('的儒雅风采,他被铁索牵制着,披风散发,近乎疯魔,眼神阴鸷的看着离亦凌。
“我为你打江山,你在干什么?!!太子殿下!你何苦这样骗我?”
离亦凌厉声说道,“你万不该碰的,就是上官月凝!我早就说过,你只需要救她就好了,你为何杀她?”
“哈哈哈哈哈哈,”萧又梁发出一阵狂笑,笑到最后,笑声已经喊叫得嘶吼了,诡异的渗人。
离亦凌紧紧蹙着眉,眼神锋利的看着他,
“你到底有何目的?你官位已经很高了,家族势力也很大,你在朝中一直谨小慎微,韬光养晦,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若是不撺掇我谋反,在朝中也可安稳百年无虞。所以你为的什么?”
萧又梁眼眶鲜红,瞳孔没了光亮,垂着头喃喃道,
“我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我在萧家太累了,自幼就像个磨盘上的驴,一直被人推着走,学习取道,博得功名,行至庙堂,娶妻生子……然而我一生所求的,不过一个他。”
离亦凌愣怔了一下,“谁?”
萧又梁兀自轻笑了一声,“是我对不起他,亏欠了他一生,这是我唯一一次拼了命为他做的事了,原本想着,这次成功了,我就有理由推覆了萧家庞大老旧的势力,把他光明正大的迎回家门了,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离亦凌还是不明所以,萧又梁垂着头,目光落在血迹斑驳的地面上,仿佛陷入了一个回忆的漩涡,完全没有理会离亦凌的存在,他轻声细语喃喃道,
“小夜,你一定还恨我的吧……你快被打死的时候我都不敢承认你的身份,这么多年了,见都不想见我一面……没关系,我这也算是赎罪了,以后我再也不能打扰你了,下辈子吧,下辈子你就不要遇见我了………”
狱中昏暗,只有高处一角有一个小窗户,透出一点微薄的光亮来,空气中飘散着糜肉腐烂的气息,那是死亡的味道。离亦凌看着萧又梁,忽而看到有一些晶莹的液体从他低垂的头、披散的发中滴落,落在他自己的脚面上,沉重而迅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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