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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紫气东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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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没想到这茬,狐疑地睁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骗你我是小狗!”

公子抿着唇,脑子里胡乱的思绪飘过,“你分明用法力把我的刀夺走了!我看你法力空空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怕不是我松开了你,你就把我也扔出去吧?”

“你个笨小孩,要是我法力充沛,要扔你还等到你松手么?早把你打飞了!唔——”

公子猛地俯下身,用嘴堵住了施琅的嘴。

那公子自己心里也大惊,不知为何就冲动地用嘴堵住了对方的话!他本只想让他莫要再说的,只是双手都紧紧擒住这人的双臂,唯一空闲的就只有一颗脑袋了!一时间昏了头,才做这种非礼的举动的!

可是要松嘴也晚了,那菩萨已微微张了嘴,温热的软舌已经钻进他唇缝中,舔入了牙关。公子的头脑“嗡”得一声懵了,平日里活络得停不下来的嘴巴居然僵着,让菩萨吃了去。他的嘴巴太软了,又湿又热,有一股淡淡水腥气和清爽得如同被雨水刷净的空气的气息涌入鼻中。公子哥哪里亲过这种人?平日里围绕在他身边的家仆与奴婢,不是熏香味的就是胭脂气的,香则香矣,嗅多了就叫人反胃了。

那菩萨趁他手也软了,将双臂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环住了他的脖子,沁鼻的冷香涌面而来,他好像整个人坠进了一个由幽香与凉意编制成的摇篮中,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不会动了,大脑如同糊了浆糊,任凭菩萨抱着他,小儿舔舐似的嘬他的嘴。

菩萨比他还要高些,手脚修长,将他整个人环抱于怀中。

公子终于反应过来,面孔腾得赤红,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白皮肤红得几乎可以滴血,他猛地将菩萨推开了,口中结巴道:“你你你做什么!”

菩萨眯着狭长的眼睛,一只手探到他下身,突然抓住了他两腿间的性器。公子“嗷”得叫了声,跌倒在地,两腿紧紧夹住了,将那菩萨的手都夹在其中。

菩萨咯咯直笑,“你这儿怎么这么硬?难不成是冻僵了?”

“你……你不是神仙么!怎么可以做这茬事!?快松手!快松手!!”

菩萨不满道:“那你先松腿!你夹得我手都抽不出来了!”

公子听到这话,突然就意识到了他腿间的那只手,它的存在猛然无比清晰起来,紧紧地夹着……还捏着他的……他的……

公子眼前好似烟花炸开,顿时泄了精。

那菩萨呆住了,他清楚地感觉到他手心托着的阳具抽搐了两下,然后溢出一股腥味来。

他不可置信地呆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你……你还真是个小孩啊!哈哈哈——”他笑得肩膀发抖,眼睛里都冒出了泪花。

公子出了精,大腿也松了,让菩萨的手脱了去。他还在烟花乱飞的快感中发懵,就听见菩萨的嘲弄笑声,顿时气血上涌,恼羞成怒,紧紧捂住了菩萨的嘴。“你不许说!我不是……我只是状态不好,你再让我来一次!”

“真的么?”菩萨睨着他,双手去摸他的腹,公子炽热的身体和柔软的皮肤,好似含无尽的生命力,年轻又可口,因得他垂涎发抖。

“真的!……”公子哥急躁地捉住他的手,按在他胯下,年轻的男子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刚出了精,又立了起来,隔着粗布麻衣,顶着菩萨的手心。“你赶紧摸摸,让我再来一次……”

菩萨摁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后压去,公子躺在地上,冰冷的地砖透过后心传来寒意,可他的身体火热,好似要烧热了地砖。菩萨退下去,脱了他的裤子,裤子早已干了,褪到了脚腕上,他那沾着精水的阳具直挺挺地翘着,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他的阳具很白,龟头熟红,一看便是稚嫩的孩子,不常用的,阴茎旁的毛乌黑卷曲——“毛倒是长齐了呀。”菩萨戏谑道。

“你不许说了!”公子急得赶紧抓着他的手就捏住了自己的阴茎。

他那根屌很烫,居然比菩萨的手心还热些,菩萨轻哼一声,捋过脑后的头发垂到肩膀上,然后低下头吃进了公子那根屌。

“唔!”公子瞪大眼睛,腰猛地往上一耸,感觉到下身被湿热的肉道包裹了,灵活的软肉舔上茎身,又痒又畅快!

公子年纪看起来不大,阴茎倒是不小,比寻常他这年纪的小孩要更粗大些。他看着还没长大,也不知身体发育了后会长成什么样子。他说他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好汉,菩萨倒是有些信了。

他认真地舔舐公子的屌,认真得神态像是在批改公文似的,时不时往下去舔玩吊在下面的那两颗睾丸,那两肉球在薄薄的皮肉袋子里滑来滑去,惹得公子满面通红——他哪里吃过这么好的,脑子里混混沌沌地,不知撞到哪里去了。

他慢慢爽上了头,手心空空的,欲图抓些什么,又几次不敢动手,红着面道:“我可以……可以抓你的头发么?”

菩萨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撩的人浑身发麻,他道:“不许!”

公子只好收住了手,放在身边,胡乱摸索着,快感渐渐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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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不择路地抓住几根野草,“啊啊”地呻吟起来。

菩萨舔了好一阵,才将公子舔射了,他的阴茎抽搐着,睾丸的皮都皱起,大声呻吟着,叫声都传出破庙了,然后脑袋往后一扬,后脑“咚”得撞在地砖上,精液便射进了菩萨嘴里。

“呼……呼……呼……”他浑身冒着热汗,屁股蛋上也满是汗,瘫了一会儿,抬起头。

菩萨躺在他腿上将精液都吃了,猫儿似的伸出舌头舔舐他射完软下来的屌,捏在手里把玩似的。

高潮一过,理智又占据了公子的脑袋,他消化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整个人宕了机似的呆在那里。

“怎么呆住了?”菩萨趴在他身上仰着脸瞧他,唇红齿白,好不勾人。公子忽觉得没有比他更漂亮的人了,比他见过的那些女的都勾魂,叫人死在他身下都是心甘情愿的。

“……”公子回过神来,“你……你不是菩萨么?你怎么、怎么吃了……我的……”

菩萨乜着眼瞧他,“谁说菩萨不能和人欢好的?你见过别的菩萨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有这么多规矩?”

公子哑口无言。

菩萨勾住他的肩膀,趴到了他的身上,那惊人的面孔就垂直于面前,俯着脸看着他了,长发垂下,罩在公子的脑袋两边,好像一个香气绝艳的茧包住了他。

菩萨勾起他的下巴,缓慢地眯着眼,道:“真是个听话的孩子,我现在相信你长大后一定很出色了。谢谢你的精气,再见啦——”

公子瞬间意识到什么,惊叫着挣扎起来,“别走——!”

他猛然间惊醒,上半身弹起来,脑袋“咚”得一声撞在探头叫他的麻子脸额头上,两个人同时“嗷——”得叫了一声,生理性的眼泪涌出眼眶。

麻子脸的嘴角溢出血丝,捂着脑袋,当即哭了:“公子啊——我差点就死了!”

公子也捂住脑袋趴在地上丝丝倒抽凉气,好不容易等痛感渡过高峰,他才眼含泪花,撑起上半身,破口大骂:“你个狗奴才!我才是要死了,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想谋害我不成!?”

他的眼睛接收到了光亮,微微睁大了眼,看清了周围:他们还在破庙中,然而天却已大亮,雨也停了,地上残余的水泊倒影出天空,还有空气中的清新水汽提醒着他,确确实实下过一场大雨。

那边麻子脸还在辩解着,公子却丝毫没有心情去听他说什么了,他站起身,捂着脑袋,瞪大了眼睛走向那尊破败的菩萨像。菩萨掉了一半的脑袋,低眉垂眼,那仅存的一只眼睛好似慈悲地注视着他。

“喂,你出来啊!”他瞪着菩萨像,大喊。

“出来……什么出来?”麻子脸在后面疑惑道。

公子等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由得心中急躁起来,他绕着菩萨像转了几圈,而后狠狠一脚踹在菩萨像的脚上:“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庙拆了!把你炸了!”

麻子脸急起来:“公子,你在说什么呀?这里哪有别人,叫什么东西出来?您别吓小的了,您可不能、您可不能疯了哇!”

公子好像才意识在场还有第三个人似的,噔噔噔跑到麻子脸面前,戾声道:“我问你,昨天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麻子脸愣住了,他说:“公子,昨天不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么?难不成您做梦了?”

公子狐疑地审视他,半晌,才道:“你真没看见?”

麻子脸当即点头哈腰:“公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跟了您快十年了,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我骗谁都不可能骗您的——您可还记得您小时候偷鸟蛋从树上摔下来,还是我替您瞒着的,您瞧,我那时受罚大腿上的疤现在还在呢!”他说着就扒了裤子,露出后腿一道丑陋的疤痕来。

“行了行了!”公子连忙喊他穿上裤子,辣眼睛。

麻子脸顺从地拉起裤子,转而关怀道:“……公子啊,您难不成真做梦了?您梦见什么了?我还没见过您一觉醒来火气这么大的呢……”

公子不说话了,他脑子里很乱。麻子脸等着他的回复,半晌,公子忽然踹了他一脚,道:“管你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麻子脸委屈地揉了揉屁股,连忙道:“公子消消气,公子消消气!”

他站直了身体,正色道:“公子,是时候放信号了,禁卫军应当快找到附近了。”

公子听闻这话,脸色也阴沉下来,一扫刚刚的活跃,目光似冰,沉着得如同一个上位者。他说:“立刻放弹,我们在此等候。你将我的刀拿来,禁卫军一到,我们就立刻回京。”

“是。”麻子脸立马应下,回身去从随身的包裹里翻找信号弹。

咕噜噜……

不合适的肚饥声响起,公子立刻破了功,将刚刚那副骇人的模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捂着肚子,叫骂道:“早知道就叫母亲给我准备吃食了!哎哟,饿死我了——”

活生生是个孩子样。

麻子脸拿到信号弹后回头,恰好便看见公子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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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发髻下鼓起的包,惊道:“咦?公子你脑袋后面什么时候嗑到的这么大个包?您怎么不告诉我!”

公子心里一惊,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后脑,碰到皮肤的瞬间,后脑就猛烈疼痛起来,他却意识到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菩萨是真的存在的!他顾不得疼痛,转而化为狂喜,大叫起来:“这不是梦!”

麻子脸吓了一跳,他赶紧去查看公子的状态,害怕他真的疯了。公子一掌将他甩开,冲到那菩萨像面前,两眼放光:“我要把这庙……不,这石像带回去!”

麻子脸哀叫一声:“公子啊,您可别玩小的了,这么大个菩萨像,怎么带的回去?别说这次我们急匆匆要赶回京,就算是下次,下次准备充分了再来,想要把这石像运回府上也得动用不少人力物力!况且,不就是个菩萨像么?您要是想在府上供奉一个,咱直接叫京城最着名的雕刻大师来现雕一个,想雕成什么样的都成!”

“不行!我就要这个!”公子猛地将他推开,执拗地说。

麻子脸叫苦不迭,就差给自家公子跪下了。公子却突然看见了菩萨像旁边那株鲜红的花,瞪大了眼。

“不,等等,带这个也行!”

他立刻改变了主意,指着那株随风轻晃的山姜花,笃定道:“书达,你把这株花挖起来,我要带回京城!”

随风飘动的山姜花好似听得懂人言似的,僵住了。

……

另一边,施琅早已离开破庙。

他吸食了公子的精气,花了半日时光才将这难啃的“紫气”剥皮抽筋,化为自身法力。这时,他才惊讶地发觉,那公子身上那么一丁点的精气,就已经让自己贫瘠的丹田活跃起来了,要是再吸得多些,一定能尽早恢复实力巅峰!

想到这里,施琅就后悔死了!

但他也没法再回头去找那公子哥。这时候对方估计已经醒了,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山里。

他的灵台重新打开了,灵敏的五官带给他全新的世界,他能够再次把周遭所有的细节都收入腹中了!

施琅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拉向更遥远的地方,朝着某一个沉默的方向,焦急地呼唤:

“我回来了,阿玦!你能听见吗?你还好吗?”

空气中一片寂静,施琅耐心等待,好一会儿,他内心深处传来一个模糊的、虚弱的声音,时强时弱,好像信号不良似的。

“……我听得……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施琅内心悬挂的巨石终于放下了。

他的声音太虚弱了,太遥远了,自施琅记事以来,从未离阿玦这么远过,也没听过他如此虚弱的声音,施琅忍不住泫然欲泣,心里充满了哀伤,下定了决心,道:

“你等我,我定会救你的,你等我!”

他内心的声音缓缓地笑了,亲昵地,好似在他的耳边呢喃:“好,阿琅,我等你……”

施琅是一只妖,一只蛇修练成的妖。他有一位同胞兄弟,名叫施玦。

两妖自记事起便形影不离,共同修炼,共同作恶,几百年间,在人世里不知祸害了多少人。长到如今,已是为祸一方、猖獗一世的大妖了。

可终是遭了报应,前几日不知从哪来了一帮秃毛和尚,执那梵钟、金钹和佛珠,围捉两妖!琅玦两妖寡不敌众,被秃驴打伤,法力散尽,施玦甚至被秃驴们捉了去,不知关押在何处,就只剩施琅一人独自逃了出来,南下逃到了这深山老林,居然不敢下山,惶惶不可终日。

可他施琅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过?一想到被捉去的阿玦,还有那帮秃驴可恶的道貌岸然的嘴脸,便十分怄气烦闷,翻来覆去地静不下来,下定决心定要让那些秃驴吃不了兜着走,再救出阿玦,和他团聚!

听闻闽南有一大妖,已有千年修为,它修炼成人时,琅玦二妖不知还在哪片泥地里边打滚呢。它活了这么久,法力无穷,与人间捉妖的和尚和道士斗了千百年,知道的事情定然很多,它一定知道阿玦被关在何处。

施琅在心中计划好了,便朝闽南动身。以他目前的法力,虽然不能日行千里,但也比寻常人类坐着马车要快许多了,他一边专挑荒芜偏僻无人之地南下,一边采食山里生长的野果与溪流充饥,甚至不敢杀野兽果腹,害怕留下妖气,让追捕的和尚寻了去。虽然不及食人精气,但蕴含天地灵力的野果也聊胜于无,只是施琅吃得嘴巴都涩出鸟来了,无比想念黄建军那一锅鸡汤。

他东躲西藏,行了多日,所到之处人烟逐渐密起来,路上行人说话的也逐渐带上了闽越的口音。施琅化作人形,向村子里的人一问,就知道已经来到闽地了。

这时他悬着的心才逐渐安定些。闽地人烟稠密,鱼龙混杂,就算那帮和尚真的找到这儿来,施琅也相信以他化形的能力定然叫秃驴发现不了的!

闽地人多,妖也多。他紧接着找着一只小妖,向它打听是否有一头千年大妖盘踞于此。那小妖见他妖力不浅,十分惧怕,老老实实地把它知道的说了:

“前……前辈是在找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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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它的洞府不在这儿,再往南去,有座‘过江山’。您……您到那里再去问问当地的妖……”

施琅一问,那小妖便说:“山君是头老虎,从我有人智起就听说它的名号了。它应当是这闽地最凶的大妖了……”

施琅道了谢,便放了那小妖。小妖见这头大妖并未为难它,心中诧异,涌出感激之色,但它并没有离去,而是环顾四周,畏怯地俯到施琅耳边轻声道:

“山君是吃人的,每年都要吃掉几百个人,闽地的官府从好几代前就与它作对,请了无数道士和尚来杀它,都铩羽而归!前辈您当心些,我听说……它不仅吃人,还……还吃妖……”

施琅心里一惊。吃人的妖他见过不少,可吃妖的妖,他却是第一次听说。妖身上都饱含阴气,他闻起来都是一股妖气的腥臭的,不像人与兽,生长在太阳底下,天生便饱含天地精华,其血肉与精气对阴界生物是大补的。他实在想象不到吃起妖来是什么滋味。

施琅这回郑重地道了谢,随后与小妖告别,往南下了。

过江山是闽南一座当地的名山,风景秀丽,一条大河自山脚流过。然而它出名之处除了其景色优美之外,更是据说有一头大虫盘踞于此,每年都有山民在此失踪,数年下来,原本居住在过江山上的山民都纷纷搬离了这里,并且每年都要往外迁,如今过江山方圆几里的地界早已没了人住,就连猎户都不会去山里捕猎了。

施琅在过江山附近打听清了这些事,挑了个吉日上了山。

山中云烟弥漫,花草树木长得比别地都要繁盛,越往山里去,那股阴气便越重,施琅就明白自己没来错地,那传闻中的山君一定住在这里。

忽然,一只小妖突然出现在施琅面前,它还没能完全化形,留着满面的皮毛和一对金灿灿的眼睛,个子到施琅的胸口处,原来是一只金猫怪。金猫怪拦在施琅面前,大声道:“此路、此路是山君……开,此树是……是山君……山君……那什么,你,你来此处做什么?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抓走了!”

施琅看着它呆呆的模样,笑起来:“你把我抓到何处去?”

金猫怪说:“自然、自然是抓到山君那儿去,这整片山头都是山君的!”

施琅点头,伸出双手并在一起,道:“那你快把我抓了去吧。”

金猫怪愣住了,它迷迷瞪瞪地“抓”了施琅,扯着他的袖子,把他往山君府上带。

越走进深山,施琅便越能闻见一股妖怪独有的腥臭味,嗅觉敏锐的他不适地皱眉,屏住了呼吸,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洞口被石门封着,他身边的金猫怪蹦蹦跳跳地跑到石门前,敲起了门。

很快便有妖来开门,那石门缓缓开了,露出另一张满面长毛的小妖脸蛋,小妖问金猫怪:“你回来做什么?山君无事找你!”

那金猫怪把施琅拉过来,道:“我在山里抓到一个人,献给山君!”

石门后边的小妖瞅瞅施琅,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忽然一掌拍在金猫怪脑门上,金猫怪“哎哟”叫了一声,委屈地捂住头。小妖大叫:“你个呆子!这哪是个人,这是只化形的大妖哇!”

金猫怪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哇哇大叫起来。这时,忽然有一威武的声音从洞中传来:“在外面鬼叫什么!赶紧把那货色带进来!”

施琅听见这声音,心中一凌。传闻中的山君果真妖力强横,声音中都蕴含压强,传入他心中让他胸口沉闷,有些难以呼吸,反观旁边两只小妖,已经捂着耳朵哇哇叫着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爬起来,一妖一边拽着施琅的袖子,把他拉进了洞中。

一进洞中,那股腥臭味便更重了,施琅稳定心神,打量四周。这山君还颇有闲情雅致,山洞内部大而宽敞,洞壁开着石窗,抬头便能看见日月,从山头引下一股涓涓细流流入洞府中,走进府中的两旁神甚至点着烛灯。这模样,倒不像妖怪的洞穴,反倒有种人类的府宅的模样了。

两小妖将施琅带入二门,施琅便看见了坐在石桌旁的一个人类模样的男人。

他当即了然,这就是那传闻中的“山君”了!

那山君身材魁梧,身上穿着人类的衣服,料子和针脚都颇为精细,看起来价格不菲,也许是偷来的。他瞧过来,施琅便看到山君的一只眼睛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眼珠发白,看起来是瞎的,鼻梁高挺,嘴唇开裂,皮肤粗糙,头发多而密,拢在脑后,像个蒲公英一样炸开。

施琅打量山君的同时,山君也在观察他。半晌,他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一条长虫来我府上做什么?我可不受你们这种东西的投靠。”

施琅便说出了来意,“山君可知道有一群捉妖的和尚,他们抓了妖,不杀了它们,反倒会把妖带走关起来?”

山君冷哼,“和尚多了去了,你问的是哪些?”

施琅一时哑然。他对人类当中捉妖的势力并不了解,大抵是因为往日他修炼都藏匿着吸人精气,不像这山君,大张旗鼓地捉人吃去,那些捉妖的名门正道全盯着它去了,反倒找不着施琅这种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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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是最近这些时间才出现的,更多的我也不知了……山君倘若能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定然涌泉相报!”

施琅说得一板正经,庄重极了,希冀地望着山君。山君嗤笑一声,“你能报答什么?让我吃了增长修为么?倒也不错……”

施琅忙道:“除了这个。”

山君“哼”了声,思忖着,忽然屏退了两小妖。那两只小妖屁颠屁颠地便出去了。山君问道:“难不成你有同伴被抓了去么?”

施琅心说是瞒不过他的,于是捡了些无关痛痒的说:“我的兄弟被抓了,我晓得他还活着,我想去救他。”

“倒是个讲义气的……”山君摸了摸下巴,不知可否,缓缓道,“我倒是知道些东西。可倘若我告诉你,你也得拿东西来换,如何?”

“山君请讲!”

施琅心里欣喜无比。

山君缓缓笑了,他狰狞的面孔露出个颇有些残忍意味的笑容,说:“你可知镇妖塔?”

施琅一怔,老实答道:“不知。”

山君道:“你还是妖么?连这个都不晓得。……算了,那帮秃驴和我们作对,遇到像我府里那几个还没完全的化形的小妖便就地杀了,可同我们这样的大妖,他们一时半会儿是杀不了的。杀不了,便会想尽办法把我们捉走,关进镇妖塔里面。进了镇妖塔的妖怪,我还不知道有哪个可以逃出来的,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永生困在里面了……”

施琅一听,急了,他忙道:“山君可告诉我镇妖塔在何处?”

山君睨了他一眼,“镇妖塔有九座,我只知关中地区有一座,其余的在哪儿我也不晓得了。塔身上有真佛印,我等妖物是无法靠近的,你要是去问些别的大妖,说不定得到的回答也是跟我一样的。”

九座……施琅怔怔地听完,有些心灰意冷。

他问:“……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那边山君喝了口茶,发出啧啧的声响,过了会儿,才道:“也是有的。”

他对施琅说:“你若是能找到塔在何处,也是有办法救你兄弟的。你可知道捉你兄弟的秃驴是哪个?”

施琅脑海中浮现几张人脸,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山君哈哈笑道,两眼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凶光,“你将他们杀了,取他们的精血!就可以重新开启塔门,放你兄弟出来!”

施琅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山君,“真的?”

“保真!”山君猛地拍向石桌,石桌上居然出现一丝缝隙,他丝毫没有在意,道,“且一定要是精血,至纯至阳!才可成功!”

施琅低下头,思考起来。

那山君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的个头雄伟,真如同一座小山一样笼罩住了施琅,他道:“你想救你兄弟,便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施琅郁闷地想:当初他与施玦联手,都重创于那帮和尚,如今他只剩了孤身一人,甚至法力空虚,仅剩下微薄的一分,想杀那些和尚更是难于上青天……

他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山君转过身,拍了拍手,“行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至于做不做……就由你自己定夺了。”他召唤来门口的小妖,便要送客。

施琅忙道:“山君,我还未支付你报酬!”

山君道:“等你去杀了那些和尚,就把他们的精血拿来给我!”

施琅应了,随后被带出了洞府。

距离过江山五六里的镇上,几颗锃光瓦亮的脑袋在人群里穿梭,他们个子也比普通人稍高些,脑门反射着阳光,格外醒目。路过的镇民都纷纷侧身,给他们让开了路。

那是几个身穿缁衣、腰系青色腰带的年轻僧人,他们身上背着行囊,鼓鼓囊囊,看起来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有的还挂有佛珠、手串等物件。他们一面走,一面观察镇子的居民,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切声道:“常慧师兄,你看这天气晴朗,又无灾祸,但这些镇民脸上却全都面带忧色,走路都看着地上走……那大妖一定就在附近了。”

被称作常慧师兄的僧人约莫二十出头,面相青涩端庄,浓眉大眼,目光却四处乱转,盯着路旁小摊上卖的小玩意儿看。听见师弟说的话,也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我们先找个店住下,然后问问当地人,那大妖为祸一方,一定有人知道其行踪。”

随后,他们就近进了一家客栈,发觉客栈面积不小,人却少得可怜,唯独一名小二坐在墙角打瞌睡。僧人们自行走近,叫醒了他:“施主,住店,开两间……不,三间房。”

小二清醒后,对着几人的光头瞅了好几眼,才听从地给他们开了三间房。

几名僧人将行囊包裹都放下,虽然只带了几样随身的法器,来到楼下过堂。嘱咐了些戒律后,由叫来小二问:“施主,你可知这附近的山里有大虫?”

那小二闻虫色变,立马战兢道:“几……几位师傅,我可不知道!你们去问别人吧!”

几名僧人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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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连忙叫住他:“慢着!我们不过是问一句,你怕什么?”

小二连连摆手:“不可说,不可说它的名字!要不然它明天就会把咱家抓走的!”

几位僧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自己找对了地方,随后道:“施主别担心,我们乃南岳寺的僧人,来此便是要降那头大虫,有我们护着你,那妖物定不会伤了你的。”

那小二急道:“什么南岳寺北岳寺,那妖才不管你们什么寺的,它连和尚都吃过好几个了!你们……你们要不还是去别家住店吧!我把钱退给你们……”

常慧赶忙拉住他,哭笑不得道:“好罢好罢,我们不问了。你只告诉我那妖在何处就好。”

小二的眼睛滴溜溜得转,心里纠结万分,想着这些僧人随处一打听也就知道那妖在哪儿了,谁说不是说呢?最终还是道:“唉!就从这往西六里地,有座过江山,它就在山中!”

几名僧人眼中一亮,确没想到这么近,连忙谢过那小二。等小二走远了,他们几人才轻声讨论起来:

“今夜我们便在这里歇息,我赶紧传信于师叔师伯他们,叫他们快马加鞭赶来!”

“好!也不知那大妖的行动规律,希望它莫要趁这几天出来觅食了,打乱我们的计划……”

“师兄,师叔师伯他们在哪儿啊?过来还要多久?”

常慧道:“心虔师叔这时应该在长溪附近了,到这里大约还要五六日吧!心通师伯的话应该快到了,我猜明日就能达……”

众僧人盘算一番,剩下的盘缠大约还能撑到那时。他们本可以借住普通人家的,可要是一说自己是来捉妖的,别说借住了,恐怕人家一见到他们就要拿着扫把扫地出门了!

纷纷叹息过后,几名僧人进完了食,便出门继续打听消息去了。

施琅在山中呆了几日,期间又联系上了施玦,将他的消息说了。那边施玦沉默地听完了始末,担忧的声音隐隐传来:“……阿琅,……要对付那……秃驴么?……”

施琅灵台与施玦的连接已越来越微弱,到现在一句话要碎成好几个词了。施琅道:“除此之外,我也再无别的办法……至于那些和尚,他们虽持法器,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杀死的办法的,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

那边阿玦的声音更加微弱了,“……你……自保为上……我还不要紧……”

两人联通了一会儿,意识便很快断了,施琅的心海陷入一片死寂,他的心情悲凉——曾几何时他的心海如此沉寂过?自成妖后他与施玦便形影不离,无论做什么都会互通有无,他们是真正的双生同胞,缺一不可。

哀伤一阵后,施琅便抛却了心里的悲凉,重新谋划起日后的计划来。

他晓得仅凭借自己一人是不够的,他上山前往山君洞府,正值中午,恰巧遇到山君正在进食。原来他从山下抓了人来,一时吃不完,尸首就会存放在山中的地窖里,过江山阴气极重,地窖也想必寒冷非常,尸体一时半会儿坏不了,每一段时间拿出来吃,以此增进修为。

施琅在旁耐心等他进完食,旁边几名小妖把石桌收拾干净,又恢复成当日那精致亮堂的洞府来。

山君用指甲剔着牙,问:“你又有什么事?”

施琅开门见山:“山君,能否将你府中这些小妖借我一用?”

几个还没来得及出门的小妖闻言,背影具是一僵,逃也似的溜出府了。

山君饶有兴致地说:“哦?你要小妖做什么?”

施琅耐心答道:“我有自知之明,以我一人之力大约是对付不了那些和尚的,他们整日聚在一起。我想借用小妖做诱饵,将那些和尚一个个引开,单独杀了,您觉得如何?”

山君点点头,“有些意思。——不过我可信不过你的实力,把小妖借与你,怕不是一个个都要死于秃驴手下了?我可不借。”

施琅胸中的气一噎,颊上浮现一抹隐约的红,不只是羞的还是恼的,“山君!好歹我也是名化形的大妖,不过是当时一时大意,被那秃驴打伤了,只要我恢复过来,杀些小和尚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耳尖一动,紧接着,从洞府外传来那些小妖的惊叫声:

“大王!大王!和尚来了!——”

施琅与山君同时站起,两个人的表情具是露出震惊来,然而山君心中却是狂喜——正巧他的肉库已快空了,就有人肉送上门来,来的还是秃驴!他正巧馋那些个秃驴很久了,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而施琅却心中隐有不详之兆!他们正巧在谈论和尚,怎么这么巧有和尚找来了?究竟是来抓山君的,还是……来抓他的?

施琅并不畏惧普通和尚,他心里畏惧的另有其人!

饶是中午,过江山中竟也大雾弥漫,阴气横生,看不清远处。

常慧与几名师弟在雾中狂奔,紧紧追着几只半人半兽的小妖,那几只小妖眼看逃不过追捕,连忙化作原型,变为一只只山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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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飞快地逃了。

和尚们祭出法器,拂尘与金钵向小妖们打去,不经世事的小妖哪里知晓身经百战的和尚的厉害,一只两只地都被拂尘卷起来、或是被金钵声波击倒在地,发出哇哇大叫。

有的小妖侥幸躲过了攻击,撒丫子冲进了洞府中,便喊出了那声“大王!和尚来了!”。

突然,一声惊人的虎啸响彻整座山头,声音之大,将无数树枝震得簌簌作响,大地都为之颤抖,甚至冲开了云雾,震得人耳鸣不已!

常慧脸色大变,立即高声喊道:“虎妖出世了!准备捉妖!”

那些弟子原本四散在各处追杀那些小妖,离得近的赶紧靠过来,立刻便摆出了个阵型,谁知心通师伯的怒骂声传来:“捉你们个头!全部给我退开,常慧你跟我上,其他人有多远跑多远!这头虎妖不是你们能动的!”

于是众师弟大惊,作鸟兽散。常慧连忙拿了佛珠与拂尘,同师伯站到了一起。

虎啸传来的方向,洞府大门大开,无数黑影乌泱泱飞出,定睛一看,竟全是妖!落在最后的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身影——正是那头千年虎妖!

众和尚当即分散开,令实力低微些的小和尚到处抓四散的小妖,几个师叔师伯与常慧等人则开始与那虎妖进行拉锯战。

虎妖道行极深,肉体蛮横无理,拂尘击上去竟只能留下红痕,其余的便毫无作用!很快心通师伯便祭出了大罗金钵,“噌”得一声向虎妖收去!

虎妖发出一声骇人的咆哮,常慧在旁边被连连喝退,脚下一个不稳,滑入了山坡下。

他连滚几圈才停下来,瞬间被周遭的大雾所包围。常慧立马爬起,却忽的看见前方一个人影,影影绰绰,披头散发,好似一只孤魂野鬼。

常慧立刻施展通灵,目光敏锐,瞬时射出去几百米远,看清了那受惊了人影,却登时惊住了!那哪里是个人,分明是前不久降服失败叫人逃了的那两头蛇妖中的一头!

他当机立断大吼出声:“师叔——”

蕴含真气的吼声传出几百米远,震响山林!

施琅吃了一惊,立刻化出蛇尾甩了过去!常慧连忙将双臂拦在面前,却还是被一股巨力掀飞了去,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如骨裂般剧痛,一口血腥味直接从肺中涌上!

那一瞬间施琅已动了杀死他的心思,可很快他便放弃了——这秃驴已经把声音喊出去了,他再杀也全然无用了,非但会拖累自己逃跑的时间,而且万一杀了他,还会激怒剩下的和尚,让他们快快地围攻自己。至于精血,如此险况下他根本没法取!只会白白浪费了!

思及此,施琅便立刻放弃常慧,长尾一甩,立刻转身逃出去!

可在他跑出去没几米时,地面上却出现了一片阴影,由浅及深,越来越大,逐渐涵盖住了以他在内的方圆几米距离!施琅内心大惊,翻身甩尾向天上的罩子甩去!

随着无数“噼里啪啦”折断树枝枝干的声音,那巨网似的阴影笼罩住了一整片土地,然后居然缩小了,缩成了一块艳红的布,裹得像只蚕茧,静静地躺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衣袂飘飘的人影落到地上,踩出咯吱作响的落叶声。那人身着紫绢衫与禄絁袴,手臂上捆着一圈圈佛珠,面孔清明镇静,眼眉低压,面露骇人的厉色。

他立即赶到常慧身边,蹲下身检查常慧的伤势,常慧胸口的肋骨断了数根,满口流血,但未伤到内脏,只躺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呻吟。他忙将常慧扶起,从衣中摸出一包药物,取了一颗送进常慧口中,道:“你就在此坐着休息,莫乱动了!我同你师伯们捉了那虎妖,再回来照料你。天玄袈裟你看着,明白吗?”

常慧含血点头:“……是,多谢、多谢师叔相助!”

心虔师叔见此,便回身加入了战局。一声声虎啸穿来,震得山林满天作响,不一会儿,山坡上的声音便逐渐远了。

常慧盘腿坐着,运转内力,调息伤势。过了许久,周遭的小妖散的散、被捉的被捉,逐渐安静下来。他的身伤也渐渐平复,尽管胸口仍然剧痛,但却不再涌血。那头虎妖和师叔师伯们远去了,面前的袈裟也一动不动,安静极了。

施琅不是乖乖降服了,而是被打懵了。这该死的袈裟上全是那帮秃毛和尚和臭味,臭的要死,一巴掌甩下来,他脑子都被震得懵,回过神来时已被牢牢裹住。这袈裟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块普通布料,实则却像是蛛网,似个活物一样裹住了他,施琅在袈裟中滚了好几圈,脑袋撞来撞去,非但没有破开袈裟,还令其裹得更紧了,越是挣扎,那股子臭味便越上脑,施琅反胃了好几下。

忽然听见袈裟外传来“嚓擦”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模模糊糊的、小和尚的叫喊声:“师兄,你怎么了!这……这不是师叔的天玄袈裟吗?”

外面传来窸窣说话声,施琅在里面听了,发现声音都很年轻,心念一动,立刻在袈裟中化为人形,引得旁边的小和尚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

“……小师傅们,行行好,我要喘不过气了,给我松一松袈裟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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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头撒发,倒在地上,被袈裟困得浑身失了力气,像头可怜的落水狗,尽管是个男人,却也足够叫人心惊。

那些小和尚哪里见过这么妖异的人,一下子呆在原地。

“你、你真的难受么?那我给你松松吧……”其中一个便要去松袈裟的领口。

常慧恨铁不成钢地敲打在他头上,“松什么松,你要让他逃出来么!”

施琅盯着他,目中的瞳孔化作一条竖线,一眨眼便恢复成原样,可怜巴巴的哀求他:“常慧小师傅,帮帮我……我晓得错了,不要困着我了,以后我一定改过自新,定会行善的!……”

常慧面色惨白,正色道:“莫要再说了!我什么也不会听的,你就在这里乖乖等师叔师伯们回来,哼,连带着与你一同的那头虎妖!”

“常慧小师傅,小圣僧,我晓得你们出家人都慈悲为怀,我不过是条小小蛇妖,连那头虎妖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你们怎的将我与它相提并论?你们放过我,我便此后日日夜夜念诵经文,给庙里去上香火……”

常慧瞪着他,正要说些什么,心虔师叔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他:“常慧,常德,常善,准备下山!”

众小和尚心中一喜,连连称好,反倒是施琅目中一片阴霾。几个小和尚合力将袈裟抬起,其中一个小和尚背着,噔噔噔就往师叔那儿赶去,顶得施琅胃部泛酸,直泛恶心。

很快,他们便与几名老和尚相逢了。

小和尚见老和尚两手空空,不由得大惊:“咦?师叔师伯,那头虎妖呢?”

老和尚悔恨叹息:“叫它逃了。”

施琅在后面听着,内心惊奇:山君果真有几分本事,不愧是极凶的大妖,这几个老到掉渣的老和尚围捕,它竟也能逃走……不过嗅他们身上的气味,那虎妖恐怕伤势不浅,怕是妖力都耗尽了……

“不过,过江山上的其余小妖们倒是差不多捉干净了,”其中一名老和尚道,“居然有七十八只小妖,虽大多是未化形的小精怪,但因跟着那头虎妖,已经全部沾了杀气……棘手啊!”

这时,老和尚看向小和尚背着的袈裟,忽道:“怎么这还有只?……咦?这不是……这不是一月前捉捕失败的那双生蛇妖之一么!它不是在钱塘吗?怎么跑闽南来了?”

施琅垂目紧盯那老和尚,骇人的蛇目如同针尖刺人眼眸,他发出阵阵妖气,阴森森直逼那老和尚,那老和尚“诶哟”一声,捂住了眼睛,“这蛇妖还瞪我。”

“有天玄袈裟困着,它逃不出来,”心虔师叔道,“先下山吧,常慧被这蛇妖打伤了,下山查看一下伤势,再把蛇妖送去镇妖塔,回头来对付那头虎妖。”

听闻镇妖塔几个字,施琅鳞都炸起,猛力挣扎了几下,在小和尚背上,就感觉好像一条蛇在背后翻滚几下,他担心蛇妖掉出去,转而将袈裟抱在了怀中。

经过一番大战,天色也从正午到了晚上,明朗的圆月高挂天空,宛若玉盘,照亮了大地与山林。

几名和尚在林间穿梭,一个小师弟抬起头来看了看月亮,欢喜道:“瞧,师叔师伯,今夜是十五欸!”

老和尚敲打了他一下:“什么十五,你日子都过不清了,今日是十六!”

那小和尚“哎哟哎哟”告饶道:“师傅,师傅,我错了,我记错日子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的月亮格外圆润庞大,好似一只庞然大物挂在夜空,月阴之气笼罩大地,整座过江山都浸润于月华下,好似无数魂灵在空气中蠢蠢欲动。

老和尚说:“这座山真是风水宝地啊,整片山头都能照到月亮,阴气如此强盛,难怪那虎妖把洞府选在这了,倒是相当聪明的。”

“能不聪明么?光是人就吃了几千上万个了,就是个呆子也该长出脑子了。”

几个和尚互相说了几句。那小和尚忽然惊觉怀中的袈裟蠢蠢欲动起来,一丝丝妖力正涌出袈裟,连忙慌张道:“师叔!那,那蛇妖好像要出来了!”

心虔师叔立刻停下脚步,冷色向常慧道:“把袈裟给我!”

小和尚忙不迭把天玄袈裟递到师叔手上。

师叔问:“这附近是有水么?”

旁一老和尚连连点头:“有的,我们是在过江山的那条江旁边了,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水了。”

心虔心下了然,道:“莫要往前去了,蛇妖极阴,又喜水,今夜月华浓重,蛇妖妖气大盛,过于靠近水汽恐怕会让它逃出来。”他对旁的师兄弟说:“在此露宿一夜吧,明日再下山。”

老和尚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再往山上去点吧。”

几名和尚又折返回去,在半山腰处驻扎下来,他们简单收拾一番,支起火堆,吃起从山下带来的斋饭。

袈裟中,施琅原本感应到的磅礴的水汽远离了,又听闻这帮和尚的交谈声,气得火冒三丈,在袈裟中不停翻滚,把茧子似的袈裟拱得滚来滚去。

忽然!有一股力道压在了他头顶,同时,一道镇静肃穆的声音传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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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动了。”

好似一股无形的压力镇压住了施琅的魂魄,让他的鳞片都一缕缕炸开。

施琅气急,化作人形,妖力翻涌下,袈裟鼓起一个人形的包,施琅从袈裟内探出脑袋,乌发浓密,肤色雪白,唇红如血,双目眼角泛红,好似画着红妆,妖气极了。

他一出来,便看到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正合着眼,庄严肃穆,嘴唇轻蠕,念诵着什么。

和尚心虔!

施琅两掌撑地,支起了上半身,那袈裟还盖在他的身上,好似偷穿了和尚衣服的妖精。他爬过去,摸到心虔的大腿上,心虔避也不避,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施琅看着他的面孔,忽然一惊,升起了惊涛骇浪,原本在口中想说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那边心虔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想说什么?”

施琅手指发着抖,目光紧紧黏着心虔的端庄的面孔,细细盯了一会儿,又看进他的眼睛里,这才有足够的力气说出话来:“你…你叫什么?”

心虔面无表情地:“贫僧法号心虔。”

“不!我是说你真正的名字!”

心虔说:“贫僧进入佛门后,便忘却了俗家姓名。”

“你骗我!”施琅猛地抓住心虔的手,他的手背极热,几乎要烫着施琅的掌心,“你姓孟!你叫虎生对不对?”

那心虔没有任何反应,只缓缓脱出自己的手,捏住了手腕上缠着的佛珠,一颗一颗摩挲起来。“贫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施琅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以及他明朗的下颌线,微微歪了歪头,好像个小动物一般,“好像……你同他好像……”

他又仔细看了看心虔那双澄澈的双目,手撑着他的大腿,一下子凑近了,面孔和他只相差十几公分,细细地盯着,“……但是,你的眼睛和他不一样?但和文秀姐……”

蛇妖身上散发的异香涌上,饶是在梵香的遮掩下都格外明显。心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攥住了施琅的手腕,将他推开:“莫用小心思了,对我没用的。”

施琅面孔僵了一僵,好似被他戳破了计谋,微微羞恼,“圣僧这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什么小心思,我不过是看看你的脸罢了!”

心虔面上不显,也不同他争执,微微合了眼,一颗颗数起佛珠来。

施琅胸中气闷,思索了一会儿,又凑到了心虔身上,双手攀附在其肩膀,滑凉的长发碰到了心虔的的耳根后,他轻声道:“此次栽在你身上,我承认是我技不如人!如今只希望圣僧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触犯了你们的戒律?我既没有杀人,也没有作恶,你们佛家子弟怎么狠心将我捉去折煞?……”

他的声音亲昵地贴在心虔耳畔,带着诡秘与妖邪,好似勾人的魂灵,让人一听便细细密密起了一声疙瘩。

心虔掐着佛珠,镇定道:“你是不吃人,却食人精血,害人心魄,把人勾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与那虎妖又有何区别?”

施琅扶着他的肩从他背上贴上来,凑到他脸前嗔道:“我与那虎妖怎可相提并论!虎妖就晓得吃人,把人都害的人心惶惶,苦不堪言,可与我作伴的那些人,可一个个都是体会到了人间极乐的,圣僧怎不问问他们,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

“油嘴滑舌!”心虔冷声道。

施琅抚过心虔的脸,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仅差一厘便要吻上去了,心虔能感受到热气喷洒在自己的脸旁,湿热的空气如同活物,沿着皮肤往上爬,勾人的异香充斥着鼻尖。施琅道:“你又没亲过我,怎知道我油嘴滑舌?”

心虔顿时屏住了呼吸,手中掐佛珠的动作也停了,大拇指紧紧抠在其中一颗上,发出隐隐约约的“咯咯”声。

忽然,常慧的声音横插入凝滞的空气中:

“师叔!你帮我看看伤……呃!”

他从树林中窜出来,一抬头看见这刺目的一幕。那蛇妖紧紧贴着他师叔,好似一株没骨头的菟丝花,离了依靠便要滚进泥土里似的,而心虔师叔则盘着腿打坐,身板挺得笔直,一丝一毫都没有为之倾斜。施琅的目光随着他的出现而射过来,在黑暗中隐隐发光。常慧立刻如芒在背,离开了视线,盯着脚面,站住了。

“师…师叔……您忙,您忙!”然后转身便要离去。

心虔叫住了他:“慢着,你过来,我瞧瞧你的伤势。”

常慧感觉施琅的目光愈加刺人了,厚着脸皮走到心虔旁边,也蹲坐下来。

“解开衣服我看看。”心虔师叔道。

常慧感觉背上出了汗,笨拙地解开缁衣,途中还因指尖冒汗而磕绊了好几下。他解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充分锻炼的肌肉紧密地排布,似乎是经过千锤百炼而充满爆发力,只是他厚实的胸膛上布满了青黑,可怖极了。

常慧觉得施琅在看着他,眼睛也不敢抬起,只紧张地盯着地面,等待师叔的发落。

心虔摸了摸常慧的胸口,惹得他嘶嘶抽气,忙道:“师叔!师叔!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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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攀附在心虔背上的施琅忽的“哧哧”笑出来,乜着眼瞧他:“小师傅,怎么就碰了碰你就喊疼了?你佛家子弟,难道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么?”

常慧听得出这蛇妖在嘲讽他,可听着这话和他柔肠百转的声音,居然不由自主地红了脸,脑袋低垂下来。心虔瞧见了他窘迫的神色,道:“常慧,定心。”

他肃穆镇静的声音好似泼了一盆凉水在常慧身上,瞬间他打了个激灵,正襟危坐起来,红着的脸也渐渐消了。

施琅看着这一幕,忿忿地气恼起来,盯着他趴着的这个秃驴的后脑,便恨得牙痒痒,好想一拳锤上去!可施琅心里清楚,锤下去的后果很可能是他就此被大卸八块了,就只能压抑住心里的怒火,瞪着这一大一小俩秃驴。

心虔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嘱咐他下山的路上不要多动,小心胸口断掉的骨头,其余并没有大碍,就叫他穿上了衣服。

常慧松了口气,连忙穿好缁衣,告退后,逃似的离开了。

心虔正注视着常慧离开,忽然感觉到后脖颈处一片湿热的软肉贴了上来,登时起了一身疙瘩,反手擒住背后那蛇妖的胳膊,将它摔到地上!

施琅“哎哟”叫了一声,身体落进土里,下意识地作出了防御姿态。却半天没等到心虔揍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就见心虔只是压着他,面上发怒,瞪着施琅。

施琅的心砰砰地跳的厉害,有些后怕地睁大了眼。

心虔摸了摸后颈被他亲的地方,只摸到了一丝湿意,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不痛不痒,便微微放下了心。厉声问:“你做了什么!?”

施琅立马放软了声音,媚道:“圣僧怕什么?我不过是亲了亲你。我光是碰着你就感觉喜欢得紧了,想和圣僧亲近亲近,你们佛家不是常说慈悲为怀吗?那怎么不对我慈悲一下呢?”

他说得婉转,好似含了十成十的娇艳,嘴上说着还不够,双手还要伸过来抚摸心虔的脸,心虔连忙扯住了他的双臂,塞进袈裟里面。

“你好好呆着!再这样不知廉耻,我便用法器来对付你了!”

心虔怒目,紧压着施琅,带着无穷真力的压制对一只妖来说像是真佛的伟力,让他的魂灵都颤抖起来,忍不住要臣服于他!施琅强撑着恐惧,咬着唇,哀哀求道:“圣僧……圣僧饶了我!我再也不敢啦!”

他在心虔身下扭来扭去,弯弯的眉毛痛苦地蹙起,白皙的额上冒出了一层薄汗,他叫饶着,口中断断续续吐着香艳的热气,白齿含着肉舌,唇下还有一颗艳红的血痣,当真是艳糜极了!

“你……你莫扭了!”心虔狠声喝道,缠着佛珠的手臂发力,青筋暴起,力道之大像是要掐进他的肉里!

施琅的挣扎喘息很快变了味,他脸红着,似是高潮了一般呻吟起来,这声音在阴凉的夜里格外刺耳。心虔立刻捂住他的嘴,盖上的瞬间只感觉湿热的肉被他拢在掌下,从蛇妖嘴里呼出断断续续热气喷在掌心,痒得掌心发麻。

心虔狼狈不堪地发觉自己心中的定力已乱成了一坨浆糊!连忙低声念起般若心经来,难懂复杂的经文一字字从他嘴里吐出,他越念越快,随着念诵,紧紧皱起的眉毛也逐渐松了,心气逐渐镇静下来!

再睁开眼时,目中已一片清明!看向蛇妖的眼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可怜人,充满了怜悯。

施琅心中立刻冷了下来,他知晓自己的小伎俩已败了个彻底。月圆之夜,阴气浓重,自己的法力高涨,这般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对付这秃驴竟还是让他逃了去!

施琅趁心虔闭目定身之际,翻身一扭,竟从袈裟下脱了出来!

原来他先前逃时,那一尾已将袈裟打裂了一丝缝隙,又一晚上挣扎不停,天玄袈裟的降妖能力已经大大削弱了,这一下就让他直接逃了出来!

施琅也没料到如此顺利,心中吃了一惊,感受到自由的清风和凉夜,令他欣喜万分!可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化出长长的蛇尾,一扭身便往山里逃去!

心虔的暴喝响彻在身后:

“菩提佛珠,去!”

缠在他手臂上的佛珠应声解开,好似活物一般飞向施琅,施琅听闻耳畔破空的风声,目眦尽裂,来不及闪躲,便被一道冰冷的痛击劈翻在地!

紧接着,那串佛珠如同藤蔓一般紧贴着他的身体,缠紧了数圈,把人勒成了块猪肉,噗噜噜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那佛珠在心虔手上时,看着颗颗温润如玉,缠到他身上,施琅却觉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千年寒冰,冻得他全身发颤。那山君地窖里的尸体怕是都没这么冷的!

心虔飞快地从后赶来,其站立的阴影笼罩住施琅。

施琅还试图挣扎,如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动,心虔冷哼一声,走上前,拎一袋菜一样拎起施琅,走回火堆旁。

这边吵闹的声响惊动了其余和尚,纷纷赶来查看情况,见到这眼前一幕,都上前关系起来。

心虔言简意赅地说了情况。众师兄弟见到他那件法器天玄袈裟居然裂了,一个个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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惋惜。

心虔却说:“天玄袈裟已数十年没有缝补,破损也正常。只是差点叫这蛇妖逃了,险些闯了大祸。”

施琅听着破口大骂起来:“你这死秃驴,有本事不要用这些法器!跟我单独决斗啊!唔——”

他话未说完,缠在他身上的佛珠就自行绕了一圈卡进了他的嘴中,那股和尚臭味立刻冲得他晕头转向,话也说不出,安安静静了。

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到了深夜,月华高挂头顶时,那条蛇妖却突然消失了。

……

……

……

施琅前一秒还在那秃驴斗智斗勇,下一秒便回魂看见了孟虎生那张大脸,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从虎生怀里挣扎出来,一巴掌打在他下巴上。

孟虎生直接痛醒了,睁着两只茫然而充满疲惫的眼睛看向施琅:“你打我做什么?做噩梦了吗?”

施琅懵住了,他环视四周,入目便是熟悉的房间与天花板,昏迷的红棉姊倒在不远处,一切都是如此和平、宁静,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势却小了不少,隐隐约约有鸟叫声在雨中复苏了。

施琅呆了一会儿,猛地扑到孟虎生身上,摁住他的脑袋,便往后颈看。虎生的后颈汗毛都炸起,慌张道:“怎么了?你干什么?”

他的后颈被太阳晒得皮肤粗糙黝黑,却干干净净,没有一颗痣。

施琅脱了力似的松了口气,松开手,猛然抱住孟虎生,呜呜地哭起来:“吓死我了,我梦到……我梦到你想杀了我,幸好你们不是同一人!”

孟虎生也不知所措地呆了,他笨拙地抱着施琅,想了一想,学着他幼时母亲安慰他的模样,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梦都是假的,都是相反的,我、我不会杀你的……”

施琅抹了一把泪,看向他,“我才不信呢,不久之前你还骂我狐狸精,咬牙切齿的,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孟虎生哑口无言,他好想解释一番,可挣扎了半晌也说不出几个字来,只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你相信我!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杀你啊!”

“你最好是!”

施琅抱着他撒了会儿娇,忽的想起什么,认真地问道:“文秀姐真的没有别的儿子么?……或者,也许不是孩子,是双胞胎兄弟呢?难道是你的外公!?”

“你在说什么呢!”孟虎生瞠目结舌,“我母亲只我一个孩子!这你随便去问个三水村的村民都知道,她就是在村里生产的。她兄弟的话,我舅舅和我长得并不像,至于外公,我外公很早就去世了,我都没怎么见过他。”

施琅萎靡地蔫儿了。他躺在孟虎生身侧,心中一片怅然。

尽管他已经回到三水村,暂时安全了,可在另一边,他却还在那心虔秃驴身旁呢,他逃得过一时,逃得过一世么?一旦回到那边的世界,不还是要面对那帮可恨的和尚?

他思来想去,拯救他自己的唯一办法,还是只能在这边的世界找突破点。

思量及此,他猛地坐起身,看向孟虎生。孟虎生怔怔看他,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

施琅猛扑上去,扒了孟虎生的衣服,在他嗷嗷叫唤中,用屁股奸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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