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屋檐上,随着轻风微微地摇晃着。
明明是八月的阳光,温度热的惑人,十一却觉得周身都凉凉的,如置身寒冬一般。
妃颜的身体,是被妃暝亲手一把火烧掉的,盛大的烈火,似乎吞噬了阳光,让所有人都置身阴霾。
承武三十九年七月,妃颜去世后的第三天。
平阳王府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国子监太傅白觐,他是带着一道圣旨来的,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六王爷,接旨吧。”白觐一身朝衣,风尘仆仆的,却没有一丝要休息的意思,站在王府门口,便拿出了手中的圣旨,锦黄地,灿灿地印着两个大字。
妃暝愣了一愣,眼神触碰到白觐极是郑重的眼神,方回过神来,缓缓地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余闻天命不殆,唯归于德,膝下皇六子文韬武略、恭俭仁孝。上敬天地宗亲,下护天下子民,有圣贤之能,朕以苍生为念,立之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继朕位后登基,钦此。”白觐沉稳的声音,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让妃暝愣在了原地。
“太傅,父皇他……”妃暝心中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却又很快地被他否定了。
“先皇三日前,已经驾崩了,还请六王爷节哀。”白觐平整的脸上,露出一抹沉痛来,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妃暝,便忙地上前扶起了妃暝道:“自王爷走后,皇上日日被‘天绝’之毒折磨,虽然有慕容先生与太医尽力相救,终究没有坚持下去。”
“三日前?”妃暝此时只觉得自己耳中全是轰隆隆的响声,嘴里只无意识地念着‘三日前’这几个字。
“哈哈哈……”妃暝突然像癫狂发作一般,仰天大笑了起来,片刻又转为悲伤的哽咽之声:“皇姐,父皇,为什么?为什么?”
妃暝的哽咽极是伤心,让人听着心中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一同悲泣。
十一此时却是远远地站在最后,看着妃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悲痛地发泄,心中只是冰凉地觉得,眼前全是黑暗。
沉重的宫门,黑暗的千重殿,锦色的黄袍,威严的面容。
十一想起那个人曾要他承诺的誓言,心中只觉得寒凉万分。
转身离开的时候,十一远远地看见妃暝被众人围在中间,所有的人神色都是凝重的,五味杂陈的不知是何滋味。
七月的阳光,温暖地落在十一身上。
自从接到圣旨,妃暝一行人便商量着,应尽快启程,赶回燕京。
只有十一,静静地陪着两个孩子,时常呆呆地陷进沉思之中。
“十一,好累啊,可不可以不要练了。”妃凤泠一早上被白清雅压着练武功,心中无比地怨念。
“不练就不练吧。”十一回过神来,看着小丫头的眼神,闪烁着细长的光芒。
夕阳西下的颜色,犹如九月的枫叶一般,醉人地发出瑟瑟的堇色。
十一缓缓地将小丫头抱进怀中,良久也不曾一言。
“十一……你在伤心吗?”小孩子的心终是敏感而直接的,妃凤泠看着十一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心中却总让她觉得惶惑不安。
“是啊,我在伤心。”十一微微愣了一愣,而后说道:“因为有亲近的人不在了,所以很伤心。”
十一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掌轻轻地落在小丫头的头顶,缓缓地抚摸着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小丫头会不会伤心?”
“不在?”小丫头不明地抬头,双眼矍铄地看着十一问道:“十一为什么不在,是因为我惹十一生气了吗?”
十一被小丫头搬着脑袋,不肯让他转头,眼中渐渐地露出急迫的神色而来说道:“爹爹怎么能不要凤泠,凤泠虽然不听话,可却是爹爹的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