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娘她……不就是让你们给逼死的吗?”
唐娇一边冷声说着,一边越过了陈戟,直接走到了灵堂之后摆放棺木的地方。
陈戟闻言只是微微摇头没有争辩,慢慢跟在唐娇身后来到了灵堂。
唐娇察觉到他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满是厌恶、恶声恶气开口:“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戟并未直接回答,他沉静的目光落在了唐娇的面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足以让唐娇感到不耐,唐娇正想开口斥骂,却见陈戟的目光又落在了躺在棺木之中的未央长公主面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回忆:“郡主与长公主很像。长公主当年风采,末将曾有幸瞻仰过几分,公主高义……”
“你恶心不恶心,我娘大你那么多,嫁人那么多年,你竟然对我娘有非分之想!”
唐娇面上神色仿若踩了狗屎一般,当然她思想倒不至于那般龌蹉,毕竟未央大长公主足足大了陈戟一辈,这般说她是有意为之,只是不想继续听着陈戟拉扯上她去怀念未央大长公主。
陈戟闻言倒是一怔,继而满脸窘迫,难得带着几分慌乱解释:“郡主误会了,末将只是敬仰长公主……”
“谁知道你心里存着什么龌蹉念头,也不必说出来恶心我!”
唐娇冷声打断陈戟的解释,一手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陈戟见她这般态度,自是看出无法继续心平气和交谈,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郡主,末将知晓您如今对末将有怨恨,情绪难免容易偏激。但长公主是您的母亲,您想责骂末将,末将甘愿承受,却也莫带上长公主,末将听说她向来疼爱您,待你如掌上明珠,您日后忆起只怕会后悔……”
陈戟劝诫之言未说完,唐娇目光冰冷的看向了他,这让他不觉止住了话语,以为自己多言惹怒了这位喜怒不定的郡主,也做好了被唐娇恶声恶气指责辱骂的准备。
谁料,唐娇只是收回目光,神色冷漠、淡淡说道:“回忆什么,本郡主早不记得了!”
第6章
陈戟回到暂居的屋子,因为身上的伤势,脚步发出的声音难免沉重。
陈副将的房间就在他的边上,从陈戟出门后,他便没有入睡,这会儿听到动静,不由自主起了身,虽然陈副将近来对于陈戟意见颇大,尤其是今日陈戟还巴巴的跑去祭奠未央长公主这个仇人的妻子,这让他更是难以接受。可到底是他的表兄,他还是忍不住心软打开了房门。待看到陈戟这副步履蹒跚的样子,他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陈戟看到是陈副将,面上露出了淡淡微笑,招呼道:“还未睡吗?无事,我自己能走!”
“逞什么能,大半夜的不在屋里养伤睡觉,到处瞎逛!”
陈副将说着,不觉用了几分力气拉人进屋。
陈戟也没有反驳,只沉默着任由陈副将安置他。
谁料到,陈副将瞧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是没由来的一股子气,忍不住冷声冷气开口道:“和那小郡主就有说不完的话,对我连回应一句都不愿意,表兄,你够可以的啊!”
陈戟闻言,目光带着几分质问看向了陈副将。
陈副将只是低着头没好气道:“我没派人跟踪你们,今夜你进了长公主的灵堂,那郡主半夜不睡觉,在府里瞎转悠……你两在灵堂里呆了好一会儿,底下人过来和我说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跟她说的,她那跟个刺猬似得模样,逮谁刺谁,你也呆的下去!”
“陈辞,你过了!”
陈戟见陈副将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开口说道,“郡主虽是福王的女儿,可她还是个孩子,到底无辜,如今双亲兄长皆不在了,也是个可怜人,对我们有怨,也是人之常情!”
“呵,能怪谁,要怪只怪她自己摊上那么个谋反作乱的好父亲!表兄你平时可没这么好的心肠,怎么独独遇上那小郡主就软了心肠。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郡主与长公主极为相似……”
陈副将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当然他也就只是发发牢骚,并不是想要表达什么,却未想这话却让陈戟不由想到了方才唐娇的那些话,虽然陈戟自觉清清白白,却还是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陈戟虽然严厉,但对他说话何曾用过这般语气,陈辞不觉气急。他瞧着陈戟冷笑:“行,就当我胡说八道,我看你如今心早就偏的没边了,你自个儿早点睡吧,否则明早起不来陪那位好郡主送长公主出殡,你还不得自刎谢罪!”
“陈辞!”
陈戟呵斥完陈副将后,反应过来心中其实也有几分懊悔。如今听着陈副将的话,自然不会生气。他知晓陈副将性子急躁,说话并无恶意,有心想要解释几句,却未料,陈副将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他,直接重重摔门而出。
好在陈副将这人,性格虽然有几分暴躁,却是个忘性极大的。
昨夜刚与陈戟吵嚷了一回,待到第二日起来,却是忘个精光,又往陈戟屋里凑去。
陈戟也觉得昨日语气重了,有心弥补,哥俩这会儿相处气氛竟是难得融洽和睦,不过,难得维持住的气氛却是在提到唐娇之时,再次被打破。
送灵的队伍早已安排好,而长公主的棺木也合上,甚至连与福王府夙有怨仇的陈家军众人也因着长公主是皇家人这个身份,恭敬的站在门口送灵。
未想,真正该出现的唐娇,却久久未曾露面。
若是往日里,唐娇出不出现倒也无所谓,可在今日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未央长公主膝下三子已殒,只余唐娇一女,若是她不出现,便是大大的说不过去。
陈副将想到唐娇这些日子表现出的冷心冷肺,嘴上没控制嘲讽了一句:“这位娇娇郡主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孝女’!”
陈戟面上神色也并不好看,他看了一眼高高升起的日头,阳光刺眼,时辰只怕早已延误。
他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直接朝着唐娇所居的院子走了去。
陈副将瞧见陈戟的举动,面上顿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自是嫌热闹不够大似得跟了上去。
唐娇如今所居的院子,是她原本的居所,也是福王府中仅少没有遭受破坏的地方之一。
一走入院门,只瞧见满园花团锦簇、建筑雕梁画柱……可这锦绣繁荣的布置之外,如今院子里人丁凋零,反倒显得寂寥凄凉。
陈戟走入后,置身这番景色,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陈副将跟在陈戟身后,嘴上犹是不停说着风凉话煽风点火:“瞧瞧这小郡主,看来那反王和长公主对她还真是够疼爱的,就这院子的布置,我瞧着就比宫中华丽多了!”
陈副将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偷偷往陈戟面上看去,却瞧见陈戟面上神色虽然不怎么好看,却仿佛也没有因为他故意挑拨的话而有所愤怒。他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还想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正房大门打开,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端着一盆水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丫鬟走出时显然已经瞧见了他们,目光对上陈戟面无表情的神色,她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连水盆都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阵动静自是惊动了屋内的人,蒋嬷嬷皱着眉头从屋内走出,压低声音斥责:“你这丫头,做事怎么毛毛躁躁,惊吓到郡主……”
话未尽,蒋嬷嬷看到了院门口站着的人,面上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