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跪下“咚咚”直对苏皇后磕头,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母后,善祥不想在宫里待下去了,你让善祥走吧。”
“善祥去南山寺出家,自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善祥再别无所求了,您成全善祥吧。”
苏皇后怎么可能让她走。
她让随侍嬷嬷强行扶了她起来,眉目怜惜,哀婉道,“善祥,白天的事儿母后听说了,好孩子,你才多大的年纪,别说瞎话了。”
何皎皎隔着灯火望她,将妇人模样神情,皆仔仔细细镌刻于心。
不着急,她还有得学。
何皎皎发了一通疯,闹得坤宁宫人尽皆知。
没几天,流言蜚语随飞雪漫天,落满京城。
传,十三皇子跋扈恣意,逼得善祥公主自请出家。
自那日起,凌昭请赐婚的折子没有了,也不送猫过来烦她了。
何皎皎不去管这些,苏皇后图明面上的孝心,让她搬回了慈宁宫。
她陪着老人家吃斋念佛,清净过完了年。
转眼开春。
归京勤王的宗室子弟,陆陆续续要各自回封地去,二月初六晚,苏皇后办了场家宴。
何皎皎在女眷席上坐了会儿,香靡脂粉味混杂酒气,压得她呼吸沉闷。
她托辞走出宴厅透气。
是夜,春寒料峭,回廊桥绕着一座荷花池,何皎皎看水面波光粼粼,冷不丁听少年声嗓冷冽,“何皎皎,四月初三,如何?”
宴乐声杂乱,廊下灯烛照暗影四起,何皎皎一时没发现凌昭人在哪里。
她不找,掉头就走。
谁知,何皎皎转身一抬眸,便见前方拐角,凌昭环臂斜柱,肩头探来一枝廊外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他目光灼灼地问她,“四月初三,你觉得这天如何?”
何皎皎脚步慢了一瞬,她随即低眸,沉默从他身边经过。
凌昭伸了手,但不是拦她。
少女与他擦肩而过,掠起一道清浅的香风,少年抚过她一边的发髻,空落了一手抓不住的风。
凌昭也未觉失落,只想,四月初三,差不多了。
何皎皎一边头发缴得长短不一,近来出门,都挽斜鬓,好藏她剪碎的短发。
到四月初三,她的头发应该长好了。
回到宴上,眼前觥筹交错,何皎皎且一身春夜的寒意,犹自不散。
她听不到朝堂上的消息,偶尔撞见宫婢们说小话,“十三爷不是太子爷的亲弟弟么,怎么二人一见面都没好个脸色。”
四月初三,凌昭要干嘛?
何皎皎一夜辗转反侧,找不到头绪。
二月初九,作今年的春桑礼。
太后不想同苏皇后打交道,借病不出面,何皎皎原要随她一起。
然,凌昭那句四月初三梗在她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内务府来人时,何皎皎便记了名。
一早春日盛,万里无云碧空下,贵女命妇们的车辇驶出城,何皎皎一下车,太阳竟晒得人头昏眼花。
嘉宁找何皎皎一起扶犁,何皎皎嘴上应着,眯起眼睛,目光却探向不远处绿荫下的苏月霜。
自小产后,太子妃鲜少人前露面。
何皎皎想跟她说说话。
春季多雨,水田更为泥泞,一脚踩下去好难再拔出来,何皎皎稳不住重心,和嘉宁扶着耕犁途径苏月霜身边时,便直直朝她摔去。
连同宫婢嬷嬷们,数十人人仰马翻,满身黑泥。
她们只得回庄子里洗簌换衣,何皎皎赖进了苏月霜的阁子里去。
何皎皎接近地十分刻意。
不过,搅混水嘛,没关系的。
宫婢们支起乌木搭在阳光正盛的游廊下,要给她们晾刚洗过的头发,苏月霜抬手,让周围伺候的都退下去。
“说吧,什么事儿?”
苏月霜先开口问,她没管自己还滴着水的湿发,把何皎皎头发散上木搭。
哪个大家出身的爱下田插秧啊,正好偷会儿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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