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讲,应是凌行止问他想不想给何皎皎一条生路。
先在南山寺引他们见面,后让燕东篱去向建成帝求娶她。
然而不等他有动作,赐婚的圣旨,却先送到他面前。
一滩浑水,燕东篱是个外来者,连谁和谁在斗都看不清。
但他能确定一件事。
齐周要乱起来了。
而凌昭护不住她的。
“好。”
除了这一个字,何皎皎杏眸含笑,也说不出别的话。
不然怎么办呢,她只剩这一条路了啊。
“殿下。”
燕东篱声音越发的轻,垂首更低,几乎要同她额头相触,“那你给它起个名字罢?”
何皎皎睫毛颤了颤,终究没忍住,低眸抱着猫后退了小半步,她撑着强笑:“我起不好。”
她自己有猫的。
“无妨,你……”
燕东篱极有耐心,他不会强逼她,话到一半,他却忽得快步上前,挡到何皎皎身前。
“本宫都说了,你们非不信。”
苏皇后的声音缓缓传来。
何皎皎目光越过燕东篱肩头,看见不远不近处,苏皇后伴着几位贵妇,停在回廊上。
将他们二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行人中,只有苏皇后在敛眉浅笑。
哪怕早有设想,何皎皎依然背脊一凉。
她没有和燕东篱拉开距离,拽住他衣袖,怯怯躲到他身后。
那几位贵妇人脸色更差,其中一人不顾仪态,越过了苏皇后,大声喊道:“皎皎,你在做什么,过来!”
那妇人姓林,何皎皎喊她一声姑姑,她夫婿如今在裕阳做主将,其余几位贵妇……也都是何皎皎父亲曾经旧部的夫婿。
何皎皎从到京城后开始,一直不太乐意跟她们见面。
她们一到何皎皎面前,总要哭,要么哭她娘心狠,要么哭她命苦。
谁要总想着自己命苦,成天哭丧个脸过日子啊。
何皎皎不想理她们。
她缩在燕东篱身后,不出来。
她不悲不喜的想。
如今,外边应该都在传,令仪公主罔顾父兄之死,非要嫁那敌国皇子,简直不分是非,不知廉耻了吧。
管它有多少人信,皇室给了交代了,爱信不信,不信,莫非还有人为了她一介孤女,去犯那大逆不道的罪么。
燕东篱薄唇微动,“我不知道……”
何皎皎不在乎,“嗯”了一声,低头逗猫去了。
苏皇后叫人送燕东篱离开坤宁宫。
那几位贵妇当场散了,只有林氏黑着脸,硬跟着何皎皎坐到了偏殿里。
苏皇后没有陪着,她知道何皎皎乖巧,对她十分放心。
奉茶的宫婢退出去后,屋里只剩了她们二人。
林氏气得够呛,坐着缓了好久,过来牵何皎皎的手时,硬挤出笑来,“孩子,是不是他们逼得你?是不是?”
何皎皎抱着燕东篱送的猫,她把手抽回来去揉猫肚子,不看她,作一副低眉颔首的羞怯状:“您不是都见着了吗?”
林氏着急低喝道:“他是北梁人!”
“北梁人怎么了,九殿下也是个很好的人啊。”
何皎皎逗着猫,小猫不必为任何事烦忧,翻着肚皮撒娇,只用和她玩,多好啊。
“你忘了你爹你哥哥你娘怎么死的了?”
何皎皎笑,“阿若姑姑,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吧,我的确不记得了嘛。”
她语气几乎漠然。
“何皎皎!”
见少女头也不抬,一脸不以为意,阿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登时爆发,“他们都是死在北梁人的刀下,皎皎,你怎么能、你不能啊!”
妇人手都在直哆嗦了,何皎皎爱答不理的。
她用力扶住何皎皎两边肩膀,苦口婆心,“朝中谁不知你何家满门忠烈,谁不赞一句你家人忠肝义胆,只要你说你不愿意,他们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