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容不下苏家势大,起码,至少,要等他登基之后吧。
父皇还健在呢。
凌昭长出了一口郁气,想不通,便算了。
反正他一个成天瞎晃到处惹人烦的皇子,碍不着谁。
他碍不着他们,他也别来烦他,关他屁事。
“十三爷?”雪蕊又喊了声。
“回吧。”
凌昭刚要撂帘子,却见天边一抹浓白破晓。
不知不觉,他竟然带着何皎皎逛了一整晚的园子,天要见亮了。
凌昭改了主意,“先不回了,去槐花巷。”
“什么槐花巷啊?”
何皎皎这时醒了,睁着一只眼睛坐起来。
“饿了,找点儿东西吃,那儿有个老太婆卖的糕子还不错,爷带你去尝尝。”
槐花巷临近北城门的一座偏门,凌昭偶尔调到那边儿守城门。
他不讲究,来不及用早膳时,路上遇着什么摊子,就随便垫吧垫吧。
玄武大道再过去两条街就是槐花巷,也不远。
车夫驾车了,何皎皎坐不稳似得晃了晃,她哈欠连天,困倦中不忘嫌弃凌昭,“你成天到晚都在哪里混啊?”
连哪个巷子里卖的糕子好吃都知道。
晨光熹微,不一会儿槐花巷便到了。
路上行人稀稀拉拉,已有店家支门搭窗,几声吆喝叫卖,到处都腾了热气,破开雨夜冷清。
凌昭下了马车,去找他熟悉的老人摊主,何皎皎鲜少到这种窄街窄巷的地方来,掀了一点儿帘子新奇地往外瞧。
却忽听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她寻声望去,见一队黑压压的黑甲禁军疾步而来,朝偏城门的方向行去。
“何皎皎,爷过去看看。”
现在不是城门换防的时候,偏城门也要不了这么多人手,凌昭皱眉喊了一声,要跟过去看看。
动静太大,不少路人都朝那处涌去看热闹,街上竟然拥挤起来,何皎皎心生不安,提裙跳下马车。
“凌昭,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她奔过去,凌昭等她来,把兜帽给她戴上了,“你瞎凑什么热闹?”
“那你又凑什么热闹?”
何皎皎拉了他胳膊不放,他要不让她去,那他也别想走。
凌昭话虽如此,还是牵起她的手,他们随人流裹挟朝前行去。
离偏城门还有百来丈远,半路上已经设了关卡,禁军手持长枪围路,逼退来看热闹的百姓。
凌昭牵着何皎皎越过熙攘人群,对守卫亮了牌子,他语气沉重,“怎么了?”
守卫低头抱拳,压低声音道:“不好说,您自个儿过去看吧。”
何皎皎蹙眉,随凌昭过了关卡,她怯怯不安走了一阵,望着前方睁大了眼,随即抓紧了凌昭衣袖。
她唇直颤,懦懦道:“凌昭,是月霜姐姐么?”
两人都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凌昭静默片刻,情绪不明地一笑,“啊,是。”
偏城门矮窄,已停来了数辆马车,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女正缓缓登上马车,她们形容落拓,何皎皎目光一一掠过,却把每个人都认了出来。
她视线最后停在立于一旁,似守着少女们上车的另一名少女身上。
她衣衫污黑,已瞧不出本来的颜色,连一头凌乱披散的长发都让泥水凝干了。
可少女高挑纤长的身形站得笔挺,她几乎是昂首挺胸,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沾满红黑血痕的刀。
有侍卫恭敬上前,对她说了什么,那少女怔怔低头,似乎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然后动作僵硬地递给侍卫。
何皎皎眼里滚了泪,呐呐出声喊:“月霜姐姐?”
距离有些远,她以为少女听不见,对方却恍恍抬头望了过来。
她满身狼狈不堪,然眼眸亮得出奇,朝何皎皎璨然一笑:“啊,鹌鹑,我回来了。”
城楼外,墨绿山岭线延绵至遥远天际,朝阳破晓,光芒万丈。
是苏月霜。
她在两天前磅礴的雨夜里,从单独看守她的贼匪手里夺了刀,一夜伏杀二十六人,将春日宴被掳走的贵女们,一个不拉,全带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凌昭:“二哥好怪,二哥要做什么,他们要打起来了我帮谁,我好像谁也帮不了,头好痒要长脑子了吗,算了我收拾收拾带媳妇儿跑路吧。”
苏家都是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