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磬:“什么?”
五皇子妃无奈:“还不是上次的那个事,如今九皇帝奉命彻查这件事,兵部礼部全都牵扯其中,这其中经手的礼部陈文远,正是我父亲的远房侄子,他其实哪里知道会出这种事,如今不过是被牵连罢了,如今他哭着喊着,跪在我父亲那里,想着九皇弟能不能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顾玉磬顿时懂了。
虽然朝廷上的事,她不明白,但她知道圣人借着这次的事情,大刀阔斧,颇让一群人牵累进去,正好把往日不能整治的全都整治了。
至于五皇子妃求的这事,怎么可能呢?想得太美了,以为她傻吗?
当下她看向五皇子妃,叹了声:“五嫂,那你怎么不去找殿下呢,你是嫂子,殿下想必是听你的。”
五皇子妃眼神闪烁了下,看四周左右无人,只有几个丫鬟且都是低着头的,便牵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将一方玉石塞到她袖中,口中却是道:“弟妹说笑了,我虽是当嫂子的,但是这种事情求到皇弟面前,总是不好张口,弟妹和殿下是夫妻,帮着开开口,或许能成。”
顾玉磬:“五嫂此言差矣,人家说长嫂为母,五嫂虽不是长嫂,但终究是嫂子,说话自然比我有分量,这事要张口,也该是五嫂自己去说。”
五皇子妃面上便有些不耐,她心想这顾玉磬是不是傻子,竟然听不懂人话?这不就是想让你吹吹枕头风吗?
不过事情求到人头上,终究是道:“九皇弟这次奉命追查此案,牵连甚广,这其中自然有些不能说道之处,九皇弟在这无关紧要小事上高抬贵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顾玉磬一脸茫然:“不能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妃越发无奈,但还是忍耐着道:“这个倒是扯远了,只是九弟妹若是能说说情,那当嫂子的,对你自然感激不尽。”
顾玉磬恍然:“说情啊——”
五皇子妃面上眸中露出希望:“是。”
顾玉磬听着这话,袖子微抖,刚才那块玉石已经落在地上了。
她惊讶地道:“咦,这是什么?哪里来的,好好的怎么地上有一块这么大的玉石!”
五皇子妃听顾玉磬那话语中有松动,便故意道:“这不是九弟妹刚才掉地上的吗?”
顾玉磬点头:“喔,是我掉的啊。”
五皇子妃;“是了,我刚才亲眼看着这东西从九弟妹袖中落出。”
顾玉磬笑了:“瞧我这记性。”
说着她将玉石随手扔给了旁边的丫鬟小惠儿,之后才道:“刚才五嫂说起让我去九殿下那里说说话?”
五皇子妃点头,想着这事看来终于要成了:“是。”
谁知道顾玉磬却无奈地道:“殿下往日在家中,可是很少和我提这些,我也不懂,若是我胡乱插嘴,只怕是要怪我,我可不敢。”
她没说什么大道理,一句“不敢”直接推了。
五皇子妃没想到扯了半天,竟是这么一句:“你们终究是夫妻,九弟妹——”
顾玉磬:“我们女人家,自是不懂这些,我也从不和九殿下提这些。”
五皇子妃脸色就难看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拒绝了?
顾玉磬笑得一脸无辜:“五嫂,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先回了。”
顾玉磬的辇车到了宫门前,要换马车的时候,就有一太监匆忙过来,上前禀报,说是九殿下马上就过来。
顾玉磬便明白了,上了马车,却停在宫门外等着。
此时宫中的朱纱琉璃灯已经亮起来了,重檐之上,一弯月牙儿冉冉而起,和绵延的彩灯交相辉映,而就在这灯火璀璨中,巍峨庄重的的宫殿变得遥远神秘,犹如深夜潜伏着的巨兽一般,让顾玉磬想起小时候嬷嬷曾经给自己说起的那些稀奇传说。
顾玉磬偎依在车窗上,胡思乱想着上一世,想着上辈子的萧湛初,在自己死后,是坐上了那金漆雕龙宝座吧,会在夜晚时候,看着这串成一片的宫灯吗?
一阵风起来,吹起了垂帘,她心地突然一阵惆怅。
这时听到不急不缓的马蹄声,抬头看,却是萧湛初。
玉冠高束,紫袍翻飞,他立于马上看过来。
这时候早有太监匆忙过去迎了,低声说了几句,他便翻身下马,之后钻进了马车中。
顾玉磬扭头看过去,他身形颀长,马车再宽敞终究是马车,只能弯着腰。
弯着腰的他走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来。
顾玉磬便觉得恍惚,她脑子里还想着那个上辈子的萧湛初。
萧湛初抬起手来,落在她的眉骨上,蹙眉道:“在想什么?”
他总觉得刚才她看自己那一眼,很遥远,像是通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顾玉磬反应过来,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着这宫里的灯亮起来了。”
她握着他的手道:“今天终于可以回去了?”
萧湛初:“嗯,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倒不是说事情完了,而是后面的,就不适合他来出面了。
顾玉磬想起五皇子妃说的:“是不是牵扯了很多人?”
萧湛初:“是。”
顾玉磬唇畔含着笑,便把五皇子妃的事说了,之后拿出那玉石来:“这个给你,看看怎么处置吧。当时她变着法儿要给我,我看不过,就是想戏弄她一下。”
说着,她又故意道:“我瞧着五皇子妃野心勃勃的,将来还不知道撺掇出什么事来,还是要当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他的,马车前行,马车里没有夜明珠也没有宫灯,只有外面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她笑着说:“说起来,我还觉得五皇子好像一脸反骨呢,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相面书,上面提过,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