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磬接受到了同情,无奈,以及看好戏等多种目光。
她笑了,望着冯紫秋道:“冯姑娘虽年纪小,但在这寻夫婿上,倒是颇有些心得,往日倒是小看了姑娘。”
这话一出,冯紫秋脸皮瞬间涨红。
谁家姑娘要在寻夫婿上有心得,这说得叫什么话?
周围人低头,都暗暗抿唇笑了。
顾玉磬起身,笑呵呵地走了。
提谁不好,非提那赵宁锦,这不是自己找别扭吗?
顾玉磬径自往后殿过去,后殿皆是女眷,香烟缭绕间珠环翠绕,她径自寻到了自己大嫂谭思文,谭思文看到她道:“你胡乱跑去哪儿了,母亲正说要为你捐香油钱。”
顾玉磬便只好过去了,陪着母亲嫂嫂上香念佛求姻缘,正求着间,就听说太后娘娘来了,众皇亲国戚并寺中僧人尽皆上前拜见。
太后娘娘今日穿凤服,雍容和蔼,身边围着几个儿女孙辈,其中便有萧湛初。
顾玉磬只淡淡扫了一眼,果然穿着一身红锦团狮子衫,头戴玉冠,年轻的郎君肤如玉瓷,线条冷峻,衬着这张扬明艳的红,偏那神情寡淡清冽,只这么一眼,便是让人窒息的美。
她和众人一起跪拜过太后娘娘后,便也恭敬地立在那里,不再抬头。
佛殿中人多,又因太后娘娘在,她这种只能站在角落里,必不会引人注意的,只是檀香太过浓郁她本就怕呛,人多了难免气闷,这么站着自然不太舒服。
待到好不容易可以拜退了,顾玉磬才松了口气,随着众人出去,出去后便借故闲逛,跑到了廊屋后面。
这天云寺原是古寺,据说有七百年的历史了,原本的天云寺是在山后,几经战乱后残破不堪,待到本国开朝后,高祖礼佛,便命人在原址之前重修天云寺,但是原本的遗迹也保留下来了。
廊屋之后,有残破古老的佛堂,也有凉亭,更有一口布满青苔的古井,古井之旁,松柏成群,落叶缤纷。
顾玉磬原本被憋得难受,气都喘不过来,如今闻着这松柏之香,才稍微好受一些,她想着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不然在这里躲躲,不然圣人驾临这天云寺,必是四处檀香,少不了挨熏。
她信步走到古井旁,用柏叶铺在那里坐下,看着这山中景致,脑子里却想着自己的婚事
赵宁锦,她是绝不可能回头的,对赵宁锦的眷恋早就埋在上辈子了,洛少商也是没可能,她也不容许自己和一个家世败落的孤女争男人,为今之计,还是要另寻一个,或者干脆不嫁了。
其实不嫁也还好,记得以前王家有个姑姑就一辈子没嫁,享受着子侄的奉养,并不会过得差,自己如今挣了一笔银子,父母也会把原该给自己的嫁妆交到自己手里,几个哥嫂人品还好,自己以后收敛一些这大小姐性子,小心谨慎做人,兄嫂不至于容不下。
她低垂着眼儿,看着古井旁那布满青苔的斑驳痕迹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被一片落下的柏叶惊动,她抬眸。
抬眸看过去,便看到了萧湛初。
依然穿着那身大红狮子团衫,明艳到仿佛要飞起来般,他沉静地站在那里,瞳色漆黑,净白的肌肤透着清冷。
顾玉磬愣了下,之后才咬唇,别过脸去不看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萧湛初:“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顾玉磬:“我嫌檀香味难闻,呛人行了吧?”
萧湛初:“我也觉得闷。”
顾玉磬觉得好生无聊,瞪他一眼:“你赶紧回去,好好陪在太后身边吧。”
萧湛初却迈步过来,鹿皮云头靴一下下踩在地上枯黄的柏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萧湛初走近了,微微屈伸,单腿微蹲,和顾玉磬齐平。
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顾玉磬面上微红,无奈地道:“九殿下,你能不能——”
萧湛初:“不能。”
顾玉磬眨眼,无奈地望着他。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一口一个不能。
萧湛初伸出手来,去握着她的。
顾玉磬躲开,萧湛初却还是捉住了。
清隽如玉的少年,玉冠高高束起,身后则是天云山巍峨苍茫的起伏,和那古老的松柏。
“你想过考虑一下我吗?”和外表并不太相称的沙哑声音,轻轻地在顾玉磬耳边响起。
气息萦绕见,顾玉磬茫然地看着眼前少年,过了好一会,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考虑过。”她这么道。
“那现在再重新考虑下。”
“我不会考虑的。”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你——”
“不要说我年纪小,”萧湛初黑眸幽深,哑声道:“论文韬,我自认官学子弟无一能及,论武略,我一战天下知,何人能及?论权势,论钱财,洛少商在我面前望尘莫及,便是论身型,我自认为,年纪虽小,但却更为颀长挺拔。”
顾玉磬听着这一番话,眨着迷茫的眼睛,足足愣了半响。
她没想到萧湛初竟然可以这样说话,他是寡淡清冷的性子,这么自夸自擂,真是想都想不到。
她瞪大眼睛,纳闷地看着萧湛初,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原来他还可以这么夸自己?
萧湛初抬手,抚过自己凸起的喉结,却是道:“我声音或许不如洛少商好听,但是御医说了,再过两年,便不是这样了,你若不喜,可暂且忍耐。”
顾玉磬越发愣了,哪个少年都会有这么一段,他这脑子都在想什么?
这位英姿勃发的年轻皇子,不知道赚了多少姑娘的仰慕,他却为了自己声音不够好听的事特意去问了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