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岚在纪氏的怀里蹭了蹭,生怕说出八皇子更要吓到了娘亲,便道;“娘亲,三公主待宝儿很好的,是宝儿不小心摔倒了磕在门槛上,娘亲不要担心!”
纪氏哪里肯信。
母女俩回到侯府,陆宸见了她脑袋上的那个大包,也是心疼坏了。其实陆清岚脑袋上的包已经消去了不少,夫妻俩哪里能放心,急忙请了大夫来看。
大夫细细检查了陆清岚的伤势后,笑道:“小孩子皮肤娇嫩,稍微有个磕碰就容易鼓包,六姑娘已经涂抹了名贵的冰肌化淤膏,老夫这里可没有比这效果更好的药了,就不给姑娘另外开方子了。”
夫妻俩对望一眼,都有些吃惊,这冰肌化淤膏他们也听说过的,十分珍贵,没想到长禧宫居然舍得拿出来给女儿使用。
这边刚送走了大夫,宫里又来人了。
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十分和善。自称是长禧宫的,拿了一瓶新的冰肌化淤膏给了纪氏道:“三公主惦记着陆姑娘的伤势,特命奴才带一瓶药来,请二老爷二太太笑纳。”
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陆宸和纪氏不敢不收。
陆清岚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抬头看了看那个太监,什么长禧宫,什么三公主派来的,竟在那儿胡说八道。三公主自己都没有冰肌化淤膏!
他分明就是萧少珏的随侍太监,陆清岚在玉明宫见过他。很显然萧少珏是打着三公主的旗号来给她送药来了。
这些事没必要告诉父母,她也就没揭穿这个太监的谎话。只是她心里变得十分不安起来,萧少珏这般待他,到底有什么图谋?
永宁宫。
钱皇后看着冻得脸色铁青,抱着手炉还在哆哆嗦嗦的儿子,气的差点咬碎了银牙。钱皇后穿一身明黄色的凤穿牡丹宫装,头戴八宝琉璃华盛,虽已年届四十,因保养的好,看起来也不过三十许人,被这华丽璀璨的服饰一衬,越发显得雍容华贵,端庄秀美。
也难怪能被嘉和帝从贵妃扶正为皇后,二十余年荣宠不断,又为嘉和帝生下两个儿子。
八皇子哭哭啼啼地道:“母后,你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钱皇后又是心疼儿子,又是气他没出息,不由怒道:“你这个窝囊废,你比他还大一岁呢,怎么就被他弄成这样不知道还手?”
八皇子哼哼道:“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萧少珏生得聪明,打小跟着侍卫们学习骑射武艺,儿子哪里是他的对手?儿子,儿子这次差点被他给淹死,差点再也见不到母后了……呜呜呜……”
钱皇后想到萧少珏的心狠手辣,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八皇子还在哪里嘟嘟囔囔:“母后要给儿子报仇啊!”
正说着,宫婢进来通传道:“皇后娘娘,鲁王殿下来了。”
二皇子萧少璟一年前成亲开府,被册为鲁王。按祖制,凡封王者皆应到封地就藩,不过嘉和帝一直未立太子,皇长子和二皇子这两位被封王的皇子便一齐留在了京师。
萧少璟今年二十一岁,比皇长子萧少瑜小三岁。穿一身墨绿色的圆领绣蟒长袍,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这些年来和皇长子争夺太子之位,锻炼得他年纪虽轻,倒也颇具城府。
萧少璟上前给母后行礼。
钱皇后见儿子英气勃勃,一双虎目精光四射,心中不由大为欣慰。道:“你可算来了。”
萧少璟走到床前,在榻上坐了,先是问道:“八弟没事吧?”
钱皇后没好气地道:“没淹死也差一点儿被冻死,萧少珏那个小畜生,下手太狠了!”
萧少珉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二哥,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萧少璟好言安慰了几句,让他好好养病,和钱皇后一起到密室里商议。
萧少璟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皇后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萧少璟皱眉道:“八弟不学无术,这么大的人了,只知道在宫中欺负三妹妹一个小姑娘家。娘亲该给他找个学问好些的老师,好生约束管教了。”
钱皇后不悦道:“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萧少璟笑道:“母后,阿珉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众多兄弟之间我和他关系最近,我不向着他,难道我会向着九弟不成?”
“那你怎么……”
萧少璟道:“母后想如何处置此事?”
钱皇后道:“当然是严惩肇事者,为你弟弟出一口气,免得以后宫里是个人都要骑在咱们永宁宫的头上。”
☆、评理
萧少璟道:“母后想也知道,九弟名义上是您的儿子。可是您要动他一根寒毛,也要经过父皇的同意。就说那玉明宫吧,早被贞妃经营的密不通风,针插水泼不进了。您想严惩九弟,您有没有想过父皇会不会同意?”
钱皇后想到这里就不由恼怒:“你父皇……还不是被夏姬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对她念念不忘,对这个小畜生百般回护。若非有他给这个小畜生撑腰,他怎敢丧心病狂若此?”
萧少璟道:“正是如此,如果咱们对此事穷追猛打,父皇一定会回护九弟,到时候咱们不但不能让他付出代价,反而有可能惹恼了父皇。更可虑的是,大哥那头可是处处向他示好,一心要把九弟拉到自己的阵营中去,到时候咱们就会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强敌。九弟聪明敏锐,能力极强,咱们可不能把这样的人才推到大哥那边。况且他的后边可还有成国公府呢。”
钱皇后皱了皱眉道:“那依你的意思,要怎么办?”
萧少璟道:“既然咱们明知不能对他如何,何不干脆大度一些,表示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卖他一个人情。到时父皇喜欢,咱们日后也可趁机拉拢他。”
钱皇后愤愤不平:“难道就这么放过了那个小畜生?珉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白吃了?”
萧少璟脸色一寒,他模样生得好,这样沉下脸来,眉宇间显出一抹阴鸷之气,倒也颇为瘆人。“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将来儿子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咱们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钱皇后心有不甘,犹豫再三,到底是儿子的大业重要。“小不忍则乱大谋,就听你的。”
玉明宫中,贞妃和萧少珏母子也有一番密议。
贞妃充满忧虑地道:“母妃知道你对永宁宫心存怨恨,昔年若不是永宁宫从中弄鬼,夏姐姐也不会那么早便芳华早逝,这些年来永宁宫视咱们如眼中钉肉中刺,没少在后边使坏……可今回你差点淹死了八皇子,我怕是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萧少珏眉目中隐含着淡淡的冷笑。当年钱皇后设计害死了夏惠妃,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哪里想到夏族秘营的实力和效率比东厂锦衣卫还要高上一筹,早就被萧少珏查出了蛛丝马迹。可笑二皇子萧少璟还摆出一副慈爱兄长的模样拉拢他。
“母妃放心吧,儿子并不是胡作非为,只为发泄一时的怨气。”他一双黑眸中寒光闪闪:“前几日国子监祭酒林大人上书父皇,请父皇立皇长兄为太子,早安社稷天下之心。父皇虽然没有表态,朝中却闹得沸沸扬扬,一派支持皇长兄,一派支持二皇兄,差不多也算是势均力敌吧。外祖父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是外祖父表态支持皇长兄,二皇兄恐怕就要灰溜溜地去封地做他的藩王了……当次关头,二皇兄是绝不敢得罪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