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叶卿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太对劲儿,头晕、胸闷,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扭头在树下干呕了几声,嗓子眼里的发苦,但就是什么都吐不出。
“娘娘,您莫不是感染了风寒?”墨竹扶着叶卿一脸忧虑。
文竹帮她拍着后背顺气,听得墨竹这话,一张脸顿时也皱了起来:“陛下如今半点音讯没有,娘娘您若是再病倒了,咱们回宫可怎么跟太后交代啊!”
叶卿深吸几口气后,才感觉好受了些:“我身体无碍的。”
夜风萧瑟,卷落一地黄叶,此情此景,委实凄凉。
墨竹劝道:“娘娘,咱们进屋去等消息吧,大昭寺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潜伏在寺里的西羌人不敢轻取妄动的。”
叶卿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如今的情况由不得她胡来,萧珏还没有找到,她不能倒下。
也是这时,叶卿才想起宋婉清来,她四下看了一眼,没在这边瞧见宋婉清,不由得问道:“方才往这边赶来时,你们有注意到宋姑娘吗?”
墨竹和文竹皆是摇头,萧珏让她们留在叶卿身边的职责就是保护叶卿的安全。
当时情况那般紧急,四周一片混乱,连主佛殿那边诵经的僧人们都跑出来了,到处都是人,她们怕有什么突发情况,都只打起十二分精神护着叶卿往外跑,没注意到宋婉清。
“莫不是在半道上出了什么意外?”叶卿眉心拢了起来:“文竹,你带几个人返回去找宋姑娘。”
叶卿担心宋婉清在拥挤人潮中扭伤了脚、或是被楼阁上掉下来的屋瓦给砸伤了,她身边又只有一个婢子,真要是受伤了,眼下里面的人都跑出来了,她们只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文竹很快就跟几个官兵打着火把一同往接引殿那边去了。
墨竹扶着叶卿要去就近一间禅房暂做休息,守在石阶处的官兵却突然大喝一声:“上山者何人?”
没听对方报名号,但是石阶前的官兵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一下子禁了声。
叶卿回头望去,只见官兵分为两列,身着重甲依然跪地行礼,行的还是军营中的将礼。
院门口那颗苍天古树的枝桠像是要顶破天穹,占据了小半个夜空,玉盘似的圆月就生在树梢之上,散落没什么温度的月辉。
凄迷的夜色中,冷雾沉沉,一行人从石阶下缓缓走来,披一身月华,仿佛是落了满身霜雪。
正是萧珏他们。
可能是光线的原因,叶卿瞧着萧珏脸色有些苍白,他面上的神情冷冷的,阴鸷又戾气逼人。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才有了几分暖意。
叶卿欣喜万分,张了张嘴想叫他,嗓子眼里却发哑,一个字也喊不出。
她自己都没发现,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叶卿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般狼狈。
跟在萧珏身后的是王荆,他背上背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看起来身形干瘦,也不知是谁。
萧珏偏头吩咐了王荆几句,王荆点了一下头,背着人,和一群官兵一同往寺中走去了。
萧珏这才大步流星走过来,见叶卿脸色一片冷白,眉峰瞬间就皱了起来:“受伤了?”
问这话的时候,他也拿眼上上下下打量叶卿,看到她腿时,眉头就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不知为何,望着他,叶卿鼻头有些酸酸的,瓮声瓮气道:“一点小擦伤。”
一旁的墨竹插嘴道:“我们先前下山,路上遇到西羌人围追堵截,娘娘摔倒把膝盖磕掉了一块皮肉。后来娘娘坚持要在密道外边等您,夜里寒凉,许是感染了风寒。”
萧珏听得这些,再瞧着叶卿被简陋包扎的那条腿,眼风刀子一般就刮向了墨竹:“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墨竹面色一白,连忙跪下了。
叶卿赶紧道:“你骂她作甚?若不是墨竹和文竹,只怕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也是我自己要在外边等的,我衣服穿的厚实,不冷。”
萧珏一听那句“只怕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眼神就是一变,他喝道:“胡说些什么。”
叶卿抿了抿唇,眼泪花花不听话的又开始在眼眶打转。
萧珏一见,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伸手帮她拭泪:“你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是委屈,也不是软弱害怕,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这个人再完好无损出现在她跟前,有种感谢上苍的辛酸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你知不知道,方才大昭寺地下一声大响,整座山都在动。我在假山处的密道口那里捡到这枚玉佩,知晓你肯定是在里面。顾将军又带人下去找你了,我整颗心都是揪起来的,生怕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都说百炼钢成绕指柔,萧珏本还有许多教训的话没说出口,但她带着哭腔这样一通埋怨,他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玉佩的确是他留在那里给她们做线索的,但眼下也不是解释他下密道去干嘛的时候,他只伸手用力揉了一下她脑袋:“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吗?”
二人说话间,文竹也带着官兵从接引殿那边回来了,官兵带过来的只有一个女子,还是昏迷不省人事的。
瞧见萧珏,文竹也是喜形于色:“陛下平安归来实在是大喜。”
萧珏只矜贵点了一下头,瞧着官兵们带出来的那名女子,眼中略带疑惑:“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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