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相公子被丢在了钟念月的身旁。
那妇人也终于松开了钟念月,连忙奔到男子的身旁去,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相公子连咳了三声,道:“没想到,这回却是我与你一并被绑走了……你怕不怕?”
钟念月终于坐直了,她磨了磨牙:“不怕,我只是有些生气。”
相公子问:“气什么?我知你身份贵重,叫人绑走,定是心有不甘,但你放心,我会想法子……”
不等他将话说完,钟念月突然转过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相公子有种跟前的少女勘破了一切的错觉。
但一转念的功夫,他便听得钟念月怒声道:“她揪我头发……”
“……”
钟念月认认真真道:“我知他们绑我,定是有事求。”
相公子:“所以……”
“所以若是等见了他们的首领,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是……要将她的头发也揪一揪。”
妇人未曾想到有这么记仇的人,她回头看了钟念月一眼,眼底还真生出了一分忌惮,而没有出声叱骂钟念月。
钟念月见状,眼底掩去了微妙的光。
妇人的态度有异。
是因为多了个相公子吗?
钟念月才不信相公子会真情实意地来救她,做那番姿态,不过是给其他人瞧见,尔后名正言顺地跟着她罢了。
想到孟公公腿上的箭伤,再想到被毫不留情派出来的洛娘,钟念月不吝于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相公子。
相公子此时面色古怪了一瞬,他道:“你不想逃吗?怎么还想着要见人家的首领?”
钟念月微一蹙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你瞧我这娇滴滴的模样,逃得掉吗?”
相公子难得见她这般模样,当下便顺水推舟地道:“我到底是个男儿,我会为你想法子的……你莫怕。”
“你这样说,不怕他们杀了你吗?”钟念月低声问。
相公子见她仍旧低眉垂目,分外动情地道:“怕自是怕,可男儿生来,责任便比女子多一分。我虽身有重病,但也更有一腔傲骨……”
你这话净放屁。
钟念月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
她似是真被他感动了一般,她微微瞪大了眼,因为瞪得久了些的缘故,眼底都浮动起了一点水光,面容瞧着愈加动人了。
她哀声道:“若一会儿他们听了你要逃跑的话,一怒之下,将你绑起来,叫马儿将你踩成了两半,我一定会为你掉两滴眼泪的。”
相公子:“……”
妇人此时与那男子对视一眼,也觉得再往下装是不大合适了。
他们哪敢杀相公子呢?
但绑是得绑了,不然就明摆着他们是一伙儿,故意下了个“英雄救美”的套。
妇人回过头,狞笑一声,从马车里抽出了绳子。
“好生猖狂的小子!我管你有多少怜香惜玉的心,今个儿都给我收起来罢!”说罢,她就弯腰去绑相公子。
这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演戏自是要演到底。
相公子面露怒容,与那妇人道:“恶贼,休敢无礼!”
妇人勒紧了绳子。
双手轻颤着默念了一声“恕罪”。
只见那绳子深深勒进了肉里,皮白的相公子,脖颈间立马就留下了一道红痕,看着有几分凄惨。
相公子不屈地抬起头,正对上钟念月的目光。
钟念月正在看他。
是那种楚楚可怜,却又说不出的奇异的平静的目光。
相公子甚至有点,她仿佛在看一出戏的错觉。
此时他听得钟念月叹了一声:“你瞧,你骂都骂不过她,更别提救我了。”
倒还要怪我弱了???
相公子的表情裂了裂,演下去和让她看看我真正的实力,两个念头在脑中好一阵盘旋。
那妇人此时背对着他们,倒是禁不住缩了缩脑袋,有点儿畏惧,但又有点受宠若惊。
我怎么敢比相公子强呢?
但这小丫头竟真敢说我比相公子要厉害。
这滋味儿可真稀奇。
这绳子一绑就是大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