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笑了,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道:“皇上,那你还会借酒浇愁么?”
“不会了。”段云嶂面红耳赤。
“还会背艳诗么?”
“……不会了。”
“……还会把臣妾叫做桃花嬷嬷么?”
“皇后,你该不会是为了报复朕才跳下太液池,故意给朕难堪的吧?”
金凤虚弱地咳起来:“皇上,臣妾还是再休息一下的好……”
段云嶂笑了。
段云嶂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金凤裹紧了被子,只觉得这殿内的暖意顿时少了几分。
她唇上的笑意慢慢地褪去。
段云嶂或者以为她没有听到,可是她却听到了。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一个声音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刘歇的女儿。
为什么她是刘歇的女儿呢?她也不懂。
风月咋咋呼呼地冲过来,打断了她的若有所思。
“娘娘,昨天真是太悬了!若不是皇上把您从池里捞起来,您岂不是……唉呀呀,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风月……”金凤扶额,“我需要休息。”
风月依旧不肯放过她:“您不小心掉进池里也就算了,还连累皇上大冬天的跳水救您。不仅这样,皇上昨夜把您送回来,还在您床前守了您一夜呢!就连华太医跪着求他去休息,他都不肯呢。”
“他……守了我一夜?”金凤喃喃道。
“是!”
“中间连出恭都不曾?”
“娘娘!”
金凤唇角弯弯,闭上眼睛。
为什么她是刘歇的女儿呢?
如果我不是刘歇的女儿,我根本不可能入宫,不可能遇到你。
皇后娘娘失足落水的事震惊了整个后宫。皇帝陛下下朝后,亲自去了趟熙罗殿向太后娘娘解释前因后果。随后,皇帝陛下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到香罗殿打扰皇后娘娘养病。
徐太妃过年时少分了两匹蜀绣,一路来到香罗殿找皇后娘娘说理,不料在殿外被皇帝陛下派遣的侍卫给拦住了。徐太妃气得直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原路返回。
不过侍卫们挡得住找碴的,却挡不住来探病的。
皇姨刘白玉带了亲手煮的羹汤来探望皇后娘娘的病情,侍卫们也不好阻拦。
金凤正在凤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却被风月强行拉起来接客。
“你难道就不知道本宫是个病人么?”金凤欲哭无泪,刘白玉来探病,又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风月双手叉腰:“娘娘,白玉姑娘一番心意多么难得,您怎么能随意辜负呢?”
金凤愤怒了:“你对白玉姑娘这么痴心,改天本宫把你调到亭罗殿去好了。”
风月极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娘娘,您把风月赶走了,去哪再找这么贴心的宫女?”
金凤气滞:“你哪一点贴心了?分明对皇上、对白玉都比对本宫要好得多!”
“娘娘!”风月极为伤心的样子。
“你还不许本宫吃青椒腊肉!”金凤控诉。
“华太医说了,您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风月竖起一根指头,森严地道。
“本宫当初就不该救你……造孽啊造孽……”金凤伏在被子上痛哭流涕。
风月嘿嘿地笑:“这就是缘分啊娘娘。”
金凤捶床:“来人,召闾王爷入宫探病!”
风月脸上立刻风云变色。她转身,习惯性地鼠窜。
金凤阴险地笑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刘白玉袅袅婷婷地走进香罗殿,便看到病容憔悴的黑胖皇后脸上阴险的笑容。
刘白玉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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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刘白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姐姐身体可好些了么?妹妹特地煮了八宝桂圆粥来为姐姐补身。”
手帕一挥,身后的宫人端上来一碗据说是刘白玉亲手烹制的八宝桂圆粥。
金凤的眼睛在粥和刘白玉之间来回扫了两下,还是道:“放下吧,本宫迟些再吃。”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刘白玉现下正恨她入骨。万一刘白玉一时冲动扔了几包砒霜什么的进去,那她在青史上留下名字的就不只是个黑胖皇后了,而是“七窍流血而死的黑胖皇后”。
果然,放下了粥,刘白玉便敛去脸上的笑意,道:“姐姐,妹妹有话要同姐姐说,可否摒退左右?”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金凤在心里默默叹息,遣退了身边的宫人。
刘白玉也不着急,施施然在金凤床前坐了,这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姐姐,你就这么恨我么?”
金凤原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刘白玉来了这么一句,实在让她有些发怔。半晌,她讪讪笑道:“妹妹,何出此言?”
“那么姐姐为何处心积虑要赶我出宫?为何宁死也不肯让皇上纳我为妃?”刘白玉染着清愁的眸子直射过来。
金凤更加吃惊了。不让段云嶂纳刘白玉为妃,明明是老爹刘歇的主意。可是这话说给刘白玉听,也无益于此刻的情境。她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本宫若要赶你出宫,你此刻还会在这里么?”
刘白玉的眼底浮上一丝轻蔑:“姐姐不要用言语搪塞了。如今整个后宫里都知道,姐姐为了不让皇上纳我为妃,以死相逼,还跳了太液池。皇上无奈,这才答应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