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秋不知谢昀为何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讶异抬头触及谢昀目光时,心中一震。
无他,谢昀面容与国舅爷实在太相像了,就好似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
见段楚秋久久未答,谢昀冥思苦想自问自答:“应当与面容无关,那便是性子了。”
国舅爷什么性子?
枉顾尊卑,一点儿也不靠谱,也就是身手不错,其他的便不再有优点。
想到这里,谢昀似乎开心了些,可这喜悦没扑腾出什么水花就消失无踪了,谢昀想,哦,便是这样的人,雁回选了他没选自己。
谢昀懒懒地挥了挥手,打发段楚秋下去。
段楚秋还想说什么,朱公公一记凌厉的目光扫去便让段楚秋噤了声。她行了一礼,连忙告退了。
她前脚走,后脚苏元便踩着喧嚣拧着一个人往帐中来。
谢昀抬眸,看见了被绳索捆了个严实的星河。
嚯,就连国舅爷身边的人都是废物。
这才逃了多久,就被抓了回来,甚至他明明就下了令,追杀刺客的人不能步入旁边的山脉。这么看,星河是自己回来的,为什么回来,谢昀甚至不用去猜。
雁回还惦记着一个婢子。
就是一个卑贱的奴才都能往雁回心中去,为何他就是不能进雁回的心呢!
谢昀猛地将地毯上垒着茶盏挥碎,尽情宣泄腹中怒气。
星河被抓住便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只可惜辜负了国舅爷的厚望。这些年他跟着国舅爷也没学几样好的,这回被抓个正着干脆耍无赖地将脖颈伸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爷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妄想从我口中寻得主子们的身迹,便是想都不要想!”
谢昀觉得他吵,又‘啧啧’了两声,这国舅爷教得可都是什么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雁回与国舅爷待得久了,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惊絮不能跟你们走。”谢昀道:“她有用。”
如雁回猜想的那般,谢昀不日将会宣布皇后遇刺的消息,惊絮若一同走了,主仆一齐消失会引起朝中那帮腐朽的老头子怀疑,他懒得再去想些圆谎的计策,这些年一计接一计他已经够累了。
“你若多说一句。”谢昀幽幽道:“朕便要了你的命,指不定你的主子还要感谢朕为其创造了二人世界。”
说到这里,谢昀好笑,嘲道:“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条狗过于多余了。”
星河:“呸!狗皇帝!”
虽然星河嘴上逞强,其实细细一想,悲哀地发现国舅爷很大可能也是如谢昀这般想的。
谢昀偏头对朱公公道:“朱颐,去将丧命散取来。”
朱公公愣了下,复杂地看了眼星河。
“做事越发磨蹭!”谢昀不耐烦催促道:“你若是老了,朕便放你回乡养老!”
这下朱公公不敢耽搁,忙按着谢昀命令照做了。
取过丧命散回来时,朱公公瞧见星河口中塞了布巾子,谢昀坐在大案上,面上阴晴不定。
“喂他吃下。”谢昀下令。
朱公公垂着眸,摘下朱色封口布。喂人吃毒/药,朱公公太有经验了,他上前取出星河口中的布条,手骨大力按住他脸颊,在星河嘴唇微张时便将药塞入了其口中,又一拳打在星河腹上,拳化成掌拍了拍他的下颌,这药便算是成了。
“丧命散。”谢昀道:“每隔七日发作一次,若不及时服下解药,毒发时如白蚁啃噬。七七四十九日后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星河捂着如火烧火燎的小腹,却并不恐惧。
“你可每七日寻朕来取解药。”谢昀扔给星河一块令牌。他不日将回京都,这令牌便可让星河随意进出宫城。
星河再傻也知道,谢昀没有兴趣拿人性命取乐,谢昀葫芦里还卖着药。
果然,便听谢昀道:“七日取一次药,七日做一次交换。”
他要星河成为自己的眼线,每七日向他禀报一次雁回情况,他要知道雁回所有的平安喜乐。
星河道:“做梦!我便是死也不会出卖我的两位主子。”
谢昀冷冷一笑:“你若是死了,你觉得你主子们会不替你出头吗?他们若是来寻朕,不是自寻死路?”顿了顿,他好笑地看着星河:“你主子未曾告诉你,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若有心要谁的命,谁能逃了去?舅舅身边怎就将蠢笨如猪的你放在了身边?”
星河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可深究起来又觉得谢昀说的确实有道理,一时竟无法做出抉择,只得怨恨地瞪着谢昀。
太卑鄙了!
谢昀不欲与星河多费口舌,事情严重性他点到为止便可。
于是谢昀沉默了一瞬,问:“他们现在当是离开了郦城,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星河不吭声。
谢昀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下令:“朱颐,杀了。”
朱公公不知为何星河为什么就一根死脑筋,连这般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若非谢昀有心放国舅爷和雁回离开,不然任凭国舅爷身手再好也难敌这千军万马。
朱公公拼命给星河挤眼色,既然谢昀愿意放了二人离去,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是不会再寻二人麻烦的。
他差点将他那张老脸挤烂了,星河才明白了其中关窍退让了一步道:“主子们还未离开郦城。”
谢昀倒是意外,他以为这两个人会立即远走高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