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着颔首,“哀家也好些年没见昭阳了,她若能留在宫里小住几日也好,人多热闹一些。”
左等右等,未等到萧询派人过来,江晨曦便向太后告辞,声称要回含元殿收拾。
太后挥手撵她离开,“去吧,原本想留你在暖阁住,得亏常嬷嬷提醒哀家,头一年你得在含元殿守岁,如此才有意义。”
江晨曦悄悄朝常嬷嬷投去感激的一瞥,常嬷嬷笑而不语。
回了含元殿,江晨曦站在殿外,没着急进屋,“夏菊、兰英,你们仔细把犄角旮旯搜一搜,但凡有不顺眼的物件,通通扔掉。”
半月未回含元殿,她得当心一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对了,再去福宁殿找一下姜公公,请他送几只猫过来,含元殿久未住人,缺少生气,若有旁人问起此事,你们只说扫岁。”
兰英与夏菊一点即通,各自撸起袖子干活去了。
曦和公主回宫大方赏赐宫人一事不胫而走,不止后宫妃嫔收到了消息,远在皇宫东南角的萧询也听到了风声。
他一伸手,食指上的鸽子便振翅欲飞,须臾,飞向了天空。
“走吧,那丫头该等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宠坏
夏菊与兰英把含元殿内外都仔细摸查了一遍,犄角旮旯都没放过,皆没发现碍眼的物件。
姜德一那边也派宫人送来了六只猫,其中一只长得比较丑,黑白两色的一张脸,却逮着了一只藏在后院墙洞里的小老鼠。
江晨曦留下了这只丑猫,交友含元殿留守的宫人喂养,之后才施施然回到殿内。
殿内地龙已烧好,柴炭库还送来了上等的红罗炭,正摆在殿内中间。
江晨曦畏寒,只令宫人留了右侧一扇窗户敞着通风。
她脱掉斗篷,兰英接过来,仔细收到一旁的衣架上,夏菊把烧好的热水送进来,伺候她净面洗手。
“你们俩也累了大半天了,这里不用伺候,下去休息吧。”
江晨曦抱着暖手炉走向暖塌,萧询便大咧咧从门外踏进来。
兰英与夏菊见状,行完礼就退了出去。
萧询穿着一身明黄龙袍,脖颈间围着江晨曦亲自绣的兔毛围脖,还挺好看,与他气质匹配。
江晨曦嫌冷,懒得起身相迎,“皇上摆驾来的含元殿?”
小美人儿埋怨的眼神太明显,萧询想忽略都不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近十日未见,他想她想得不行,她倒好,一见他就给他脸色瞧,须知后宫妃嫔望眼欲穿盼着他去。
萧询解下斗篷,顺手丢给跟进来的姜德一,“外边侯着。”
“奴才遵旨。”姜德一识趣,抱着斗篷退至屋外,并未关门,眼神犀利地打量院里洒扫的宫人。
萧询走过去,一把捞起江晨曦,这丫头依旧轻飘飘的,“温泉山庄伙食不好么?怎么一点肉都没涨?”
江晨曦习惯性伸手攀住他的脖颈,反驳道:“荤素搭配,饮食得当才能延年益寿。”
在庄子里膳食用的最多便是羊肉锅子,她晚膳后都会陪太后走一圈消食,萧询嫌弃她瘦,她其实已增了些斤两。
萧询坐到暖塌上,把江晨曦揽入怀里,握着她的手,与她脸贴脸,黏糊了一番。
她不爱在脸上涂抹香粉,天生丽质,只擦了口脂,独属于她的芍药冷香侵入鼻间,清甜可口。
温香软玉在怀,有种失而复得之感。
“朕先去看了太后,今晚在庆元殿设宴招待安亲王妃,顺道路过你这里,进来知会你一声,坐会儿便走。”
年关将至,不用上朝,圣上封笔,闲暇之余路过各宫都不奇怪。
萧询双手暖和,于江晨曦而言,是天然的暖手炉。
不过她更喜欢把手放在他的腋下,那里更暖和,床榻上虽然方便她取暖,稍晚有宫宴,江晨曦自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自找苦吃。
听到他委屈的解释,江晨曦不由得噗呲一笑。
难为他了,九五至尊想要什么美人没有,偏偏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委曲求全,抓紧一切机会与她温存缠绵。
“皇上辛苦了,曦儿误会了您。”
她不吝啬夸他一声辛苦,便主动去寻他的唇,轻车熟路撬开他的嘴。
萧询勾唇一笑,捧着她的后脑勺,低头与她缠绵。
俩人唇齿相依,亲热了一会儿。
“今晚来朕的福宁殿?”
距离晚宴还有一个多时辰,萧询脱了靴子上暖塌,后背抵在靠枕上,慢条斯理轻抚她的后背。
江晨曦侧趴在他身上,右手把玩他的腰带,“曦儿可不敢去,别回头被张贵妃捉奸在床。”
萧询讥笑,“你我互相欢喜,与她何事?何来捉奸在床一说,发现了也罢,正好册封你为妃,待曦儿有了子嗣,朕再晋升你为后。”
江晨曦丝毫不慌,轻声一笑,“皇上别逗曦儿了,为后不敢肖想,妃子可以考虑一下。”
一路走来,从前太子妃成了公主,再从公主为妃,得与多少人为敌,必定要被言官纳谏,文臣口笔诛伐,后宫妃嫔背后戳脊梁骨。
“还是先前商定的那般,过了正月再公开。”
她既已松口,萧询自然不会再强迫她,“行,依你,那今夜朕来含元殿找你。”
江晨曦嗯了一声,内心无不欢喜。
“皇上可会夜夜宿曦儿这里?”
除夕夜,按照规矩萧询该去皇后宫里,现下后位空悬,按品级来说,也该去贵妃殿里。
江晨曦不是头一年在宫里守岁,往年身边人不是萧询,不关心后宫诸事,如今与他纠缠不休,她一想起除夕守岁,他要陪着旁的女人,便心如刀绞,不痛快。
她可没忘记当初福宁殿里,张贵妃深夜来访,苦苦哀求萧询的宠幸,萧询拿身子受损要修养半年为借口搪塞。
如今半年光景已到。
萧询与她心有灵犀,她提及除夕,他当即便懂了她的顾虑。
小丫头平日里瞧着不在意他,私底下护食,凶得很。
“曦儿想独占圣恩?之前又是谁说愿意与后宫妃嫔——”
萧询逗她,江晨曦恼羞成怒,怒向胆边生,徒手抓住他的……
萧询倒抽一口冷气,眼眸瞬间暗沉,一个翻身便把罪魁祸首压在身下,张嘴咬住她的唇瓣。
“你这丫头,被朕宠坏了,胆子不小,可知道撩拨朕的后果?”
江晨曦偏过头,不让他吻,手中动作却没停,“哼,皇上一路赖着我回青州时就该想到有今天这一日。”
她把整颗心都给了他,明知与他纠缠会面临重重困难,她还是义无反顾陷入他铺下的网。
既如此,那便让她独占他一段时日,尽可能地独占他。
萧询很是受用她的醋意,奈何此刻不行,太过匆忙,也不够尽兴。
他柔声哄她,“傻丫头,落水三千,朕只取你一瓢饮,除夕夜除了陪你,别无他选,余下你无需操心,朕自有解决之法。”
得了萧询的保证,江晨曦乖乖松手,抬手搂住他,勾下他的头,主动吻他。
“皇上说话要算数。”
萧询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一双笑眼亮如星辰,满眼都是他。
他吻她,“一言为定。”
本来该一盏茶后要离开,奈何怀中佳人太过美好,萧询舍不得走,干脆又多逗留了片刻。
他帮她提前写了门幅,还写了十几丈福字,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出了含元殿。
贵妃殿。
圣上在含元殿逗留了一个时辰的消息飞快传入后宫,张贵妃气得又砸了一套茶具。
玉春宽慰道:“娘娘,皇上先去了太后那里,说不定是太后托皇上代为传话,且据含元殿的宫人来传,皇上在给曦和公主写门幅……”
“传话不会用宫人跑腿?偏要他亲自跑一趟?”
张贵妃睚眦欲裂,皇上越发不把后宫妃嫔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去了含元殿,还在含元殿逗留了那么久,有什么话需要耽搁这么长功夫?
写门幅就是糊弄外人的障眼法,俩人定是背着一众人等在殿内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该死的江晨曦,贱人一个,赏赐宫人,别以为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等着瞧,再过几日,看她还嚣张否。
酉时三刻,庆元殿。
安亲王妃进宫,萧询今晚设宴款待,宴席摆在庆元殿,除大长公主萧锦仪未露面,其余受邀后宫妃嫔皆至。
齐昭阳落坐在太后下首,右手边则是江晨曦,江晨曦斜对面赫然便是张贵妃,张贵妃今晚盛装打扮,眼尾上挑,贵气逼人。
张贵妃与江晨曦对视几眼,俩人皆微微一笑,丝毫瞧不出各自的真实想法。
今日皆是女眷,萧询没点萧承翊参加。
四方形的桌席,中间乐坊宫人载歌载舞。
众人与安亲王妃热聊,江晨曦偶尔附和一句,表示她有在捧场,不至于显得格格不入。
“太后偏心,只带公主去泡温泉,瞧瞧,公主如今气色多好,臣妾们也想去温泉山庄住一住呢。”
说话的人乃是温贵嫔。
江晨曦心里一动,她与温贵嫔从无交集,偶尔宫里宴会上遇到,也只简单寒暄一下,今日宾客乃是安庆王妃,这位温贵嫔却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到她身上,明显居心叵测。
也不知背后有没有张贵妃的手笔。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江晨曦,只见她今日一袭绯色长裙,头戴珍珠钗子,不施粉黛,只涂抹了口脂,装扮简单,然而其一双美眸顾盼生辉,眉眼之间藏不住的风情。
且她又端庄矜持,矛盾又勾人,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
精明的妃嫔一眼瞧出这哪里是泡了温泉,倒像是得了男人的滋润。
没听说曦和公主养了面首,若果真如猜测那样,敢与公主有首尾的男子……总不可能是太子殿下,那便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