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虽然猜到了林永裳的身份,但是没想到,大的惊诧在后面,沈拙言才是深藏不露的狗血身世男。
关于林永裳的事,明湛问过沈拙言。可是沈拙言完全是个迷糊,他连自己爹是谁都不清楚,生下来就跟娘在块儿,没过几年,他娘死了,他就跟舅舅林永裳在起。
实际上,沈拙言偶尔都会怀疑,林永裳是不是沈拙言他亲爹来着。
所以,明湛觉得连自己爹都不知道是谁的沈拙言,其实本身相当的不可靠。如今看林永裳,明湛认真以为,还是精明强干的林大人可靠。
林大人将沈拙言的身份交待的清二楚。
明湛目十行的看完后,颇唏嘘,转而交给了阮鸿飞。
阮鸿飞唇角翘,“这才真是活报应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往常看来副慈眉善目,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明湛亦是感叹。
“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个意思了。”阮鸿飞道,“看着和善的,不定是真和善;看着可恶的,也不定有可恶。如今赵家的人证物证已到了大理寺,林永裳的自辩折子也到了,你又有的烦了。”
明湛身子歪,不倒翁似的歪在阮鸿飞身上,“无妨,赵家的人证物证我都看了,没什么要命的东西。有李平舟徐叁援手林永裳,不会有什么乱子的。”
“人都到了吗?”善棋侯掌中把弄着两枚棋子问。
“父亲,都安排好了。”凤哲低声回禀,又道,“赵家的证人证物路顺遂,林永裳倒也未曾截杀。我们这暗渡陈仓之计,倒是显得余了。”
善棋侯笑,“若是林永裳知道来的是她,定会出手的。你别小看他,刚至而立便位居品总督,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如果能让他为公子所用,胜算大矣。”
“是啊。”
吴婉要出嫁,怎么也得有个娘家。
吴翰林是吴婉嫡亲的舅舅,这个时候,也只得麻烦回吴翰林了。
吴翰林对于外甥女能嫁给堂堂举人,尤其这个举人还有位品总督舅舅,正经的书香门第,那真是与有荣焉。倒是吴大太太颇是发酸,他儿子如今尚只是秀才出身,吴婉随随便便就嫁了举人老爷,倒叫吴大太太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儿。
不过,在吴婉送给吴大太太两套上等金镶红宝石的头饰后,吴大太太满嘴里再没有个不字儿,变着花儿的赞吴婉的好姻缘,又开始后悔没将吴婉说给自家儿子,这样的财势落到别人手,怎叫吴大太太不心伤呢?
倒是吴翰林有些担心林永裳的事儿,吴婉劝慰舅舅道,“我看陛下的脸色尚好,并未对林大人生疑,还赞林大人差使办的精细呢,大约只是小人造谣生事。曾参何人,犹有三人成虎之典故呢。林大人年轻而居显位,嫉贤妒能者,矣。”
吴翰林此时方放下心来,笑道,“这我就放心了。”又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匣子放到吴婉手里,“舀着吧,是舅舅的心意来呢。”
“舅舅,我还未曾孝敬过您呢,怎能收舅舅的东西。”吴婉并不肯收。
吴翰林叹道,“你来帝都,我未有能好好的照看你,心里颇是愧疚。我与你母亲是亲兄妹,如今你母亲早早去了,唉……罢了,这些事也不必提了。你舅母那个人,就是那样的小家子气,你不要与她计较。”
“舅舅说哪里话。”吴婉笑,“舅母对我亦没有半分不好。”也就没有推辞吴翰林的东西,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填补回去就是。
吴翰林又找沈拙言说了会儿子话,至于是何内容,吴婉就不得而知了。
至晚间,吴大太太心里念叨着吴婉的家业,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了,再三叹道,“小沈举人真是好福气,外甥女这样的能干。”
“原本你也能有这样的福气的,谁叫你不要来着。”吴翰林淡淡道。
吴大太太顿时哑了。
第二日,吴翰林将吴婉欢欢喜喜的嫁了出去。
沈拙言穿着大红的喜服,唇红齿白,当真有几分俊俏。只是能娶吴婉,沈拙言已是欢喜的有些找不着北了,啥时候看他都是派欢喜傻笑的模样,徐秉堂与魏子尧那是帮着挡酒的,俩人暗地里念叨,“吴婉娘本就厉害,看拙言这没出息的样子,以后定是个惧内的。”
好当天只摆了六桌酒,沈拙言朋友并不,大部分是林永裳朝中的朋友,这就很够看了,朝中六位尚书,如今就来了两位,另外还有十几位,俱是林永裳朝中同僚,沈拙言以叔伯呼之,当然辈份最高的就是李平舟了。
沈拙言桌桌陪过去,就听门外阵喧嚣。
今日要用不少人手,除了吴婉那里的下人,沈拙言还自魏子尧那里借了不少人手儿过来,此时院中正是欢笑祝驾之语不绝,门外却突然响起声突兀的尖嚎,“我是林永裳的亲娘,为何不能进去!”
推搡过后,群粗布缯衣的男女老少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位粗手大脚的老妇,头发灰白,嗓门亮堂,眉目俱是久经风霜之色,开口便是,“我是林永裳的嫡母,范沈氏。”
沈拙言眼睛瞪圆,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徐秉堂偷着狠掐沈拙言记,沈拙言方醒神儿,大步出了堂门,对院中老妇道,“这位太太,我舅舅姓林,可不姓范,你不要道听途说便认错了人,闹出笑话来,到底不雅。”
老妇并不好打发,冷冷笑,“林永裳久居高官,却不认嫡母,是为不孝。隐瞒身份,骗入官场,是不为忠。此不忠不孝之人,你叫他舅舅,你尚且能在此处与我冷颜相对,我倒不怕笑话,亦不怕不雅。”
“听说,今日沈举人大婚,李平舟李相亦在此。老妇已是落魄之人,不过,山东沈氏,李相应该也不陌生,算起来,我的母亲与李相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我与李相幼时亦为相识,不知李相还敢不敢认下我这个表妹。”范沈氏扬声喊话。
众目睦睦之下,李平舟只得起身。心下左右为难,他虽是耿直之人,却也是个明白人。原本今日吴沈联姻,对林永裳的境遇已大的改善。可是这老妇突然出现,让这场张罗布局的心思,俱化飞灰!
今日之后,怕没人再提吴沈联姻之事,倒是这老妇,跃为林永裳案的焦点人物儿!
林永裳何去何从,扑朔迷离!
李平舟是想保住林永裳的,可是,若是不敢应这妇人之言,岂不是有损他国首相之光明磊落!但是,此刻若与这妇人计较,置林永裳于何地?
李平舟时为难。
吴婉来的非常及时。
此刻,吴婉已经掀了盖头,自洞房出来,凤冠也没戴,就头上插着尚未来得及卸下的钗钏儿与大红的绒花儿。吴婉扶着丫头的手袅娜而来,腰间圈儿大红的流苏微微晃动,摇曳着水乡的风情。吴婉在阶下,冷眼望老妇眼,扬声道,“我从未听说过哪个母亲会这样斥责儿子的,太太似是问罪而来,倒不像是来认亲的!”
“什么时候认不得亲,太太非要选在此时大闹林府,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而已。”吴婉道,“太太不过微末之人,自然可以扯得下脸皮撒泼打滚儿的来林家闹腾。不过林家是讲规矩的人家,来人,去帝都府报案!就说有人来当朝品的宅院,扰乱民居!讹骗官司!”
再骂奴才,“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敢放进来!如今少亲戚朋友,朝中大员都在,好在进来提泼皮无赖,若是进来的是杀手刺客,伤着哪位大人,你们几个脑袋够赔!”
老妇已气的不成了,她本是强硬派的把好手儿,不想如今强中有强中手,吴婉根本不吃她这套。时气的浑身乱颤,说不出话,眼睛只管四下扫摸。
吴婉顿时道,“怎么,是要撞墙打滚儿,还是哭闹上吊!”
“有手段尽管使出来,我还真不怕人讹!”吴婉原本是商人,嘴上最是不差工夫,噼里啪啦通讥诮讽刺,“自认是范门沈氏,你倒真敢到林家来认亲!你今天不但是走错了门户儿,还打错了算盘,生错了心肝儿,长瞎了双眼!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帝都城里,还敢有人讹到我吴婉的头上!”
老妇张嘴要嚎,吴婉立时道,“堵嘴!”
老妇又要打滚儿,吴婉再道,“捆起来!”
随手指随老妇来的数名男女老少,吴婉道,“看着,谁要是不老实,在帝都府官兵到来前。”指尖儿遥遥点被捆成棕子的老妇,吩咐道,“不老实的,就这样处置。”
时间,少人都噤了声。
俄的那个神哪,徐秉堂与魏子尧都服了沈拙言,这位哥们儿真是勇士中的猛士啊,竟然敢娶吴婉。
吴婉对着沈拙言笑,沈拙言忙过去扶把吴婉,吴婉对着来参加喜宴的数人道,“舅舅不在家,也没个人管家,我听外头闹哄哄的不像个样子。大爷素来君子行事,怎好与这些妇道人家出言计较,没个失了身份。我就出来瞧瞧,真是失礼了,还得请各位叔伯朋友们见谅。”
吴婉福了礼,捏了捏沈拙言的手心儿,转身回了洞房。
吴婉通发落,暂时按住了这位范沈氏的威风。
同时,大婚头天,沈拙言的惧内之名儿与吴婉的彪悍之名儿不翼而飞。
范沈氏虽然不过泼妇耳,但是她的到来,让林永裳再次身陷泥淖,不能自拔。事关林大人身份之谜时间传遍大街小巷,人人猜疑不休!
☆、120
吴婉并不是容易妥协人的,虽然范沈氏自陈家门,且是李平舟姨家表妹。但是,在这个时候,吴婉绝不可能认她的,最终还是请来帝都官兵,将这位范沈氏送入帝都府大牢。
关于林永裳身世的流言,时甚嚣尘上。
沈家早已落败,沈氏嫁入范家,后来范家是遭了官司,那会儿李平舟自己还在深山老林里呆着呢,哪里有能力援手范家。
当然,李平舟做了大官儿后,也不是没有找过,但是茫茫人海,西北这样大的地方,结果无所获。却不想,范沈氏在此时忽然现了身。
李平舟的母亲李老夫人很想去看看自己这个外甥女,如今到底怎么样了?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李平舟再三思量,还是劝下了母亲,“也不知是不是表妹,但是这位妇人性情大变,与我印象中温婉如水的沈表妹是绝不样的,母亲。如今又关乎永裳的官司,她是不是不打紧。若是母亲真的去看她,给外边儿人知道了,难免生出许闲话事非来。”
“母亲尽管放心,有我关照着,即便在牢里也吃不了苦的。”李平舟再三保证。
李老太太辈子看了风起云涌,又不是执拗不讲理的人,便对儿子道,“你姨妈家早就没人了,若果真是你表妹,即便没办法明面儿着认,暗地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