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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拿起裹在绢丝帕里的银筷,忧愁道,“谁说不是呢,竟是整张脸都肿了。飞飞,我这不是得了绝症吧。”筷子红烧肉下去,放阮鸿飞碗里,阮鸿飞瞅着红腻腻的肉片,眉毛挑,给明湛搁回碗里,体贴的说,“你既然身虚体弱,就补补。”死胖子,只嫌胖的少,还吃肉呢。

明湛脸为难,叹道,“我向来喜食清淡,可有什么办法呢,身子要紧。只得把肉当药吃了。”搭拉着嘴角,不情不愿意怕搁嘴里,扒两口饭,偷笑着吃了。

阮鸿飞实在不喜欢油腻,给明湛夹了筷子小青菜,明湛面儿上欢喜内里堵心的对魏宁道,“瞧,飞飞最了解我的口味儿。”反手给阮鸿飞筷子红烧鱼。

阮鸿飞不得不给明湛还回去,温声道,“你尝尝,今天这鱼烧的不错。即便不喜鱼腥,也少吃两口儿。”

明湛愁眉苦脸,“只得依你了。”裹着青菜,把鱼吃了。

顿饭,就被明湛口是心非的吃完。

魏宁再次甘拜下风,他第次觉得,阮鸿飞不喜欢他,完全不是他的错。实在是,他再也料不到阮鸿飞喜欢的是明湛这样厚脸皮死别扭的人类。

明湛的本事,他就是想学,也学不会。就拿把脸胖说成脸肿这档子事儿吧,魏宁就开不了口,要换了他,还不得羞愧的钻地缝子里去。人家明湛就脸不红气不喘心不慌的,硬说自己是脸肿。

肿,肿的白里透红呢,跟熟透的水蜜桃儿似的。

魏宁哭笑不得的用了餐御膳,便识趣的告退了。

魏宁刚走,明湛就翘起嘴巴,不悦的问,“当着魏子敏,你干嘛老落我面子啊?我就胖了,怎么啦?你前儿不是还夸我胖点儿好嘛,今儿又嫌弃我。我就去上个早朝,你就跟人勾搭上了,你对得起我的?”

阮鸿飞狐狸眼弯,乐了。伸手将明湛拉近,手揽着明湛的肩,手去摸人家的小圆下巴,心情无端飞扬,笑道,“你这是哪里来的歪话,我若对子敏有意,早就成了,还能轮得到你。”

明湛不依不挠,“那你也不该在魏子敏面前落我面子。”

“我说你怎么忽然冒了傻气呢,合着是吃醋了啊。”阮鸿飞得承认,他就格外喜欢看明小胖张醋脸。

明湛两只眼睛往上斜翻白,飞了阮鸿飞对白眼球儿,“我可听说了,在外头,不守妇道偷人什么的,可是要绑成棕子沉塘的。”

“别胡说八道,你把李评给罢官了?”阮鸿飞问明湛正经事。

明湛改走委婉风,细声细气,慢调斯理地“不是,李御史身子不适请了病假,他那摊事儿总不能没人接手,我派了人顶了他的位子,又赏了他药材,让他好生养病。反正他年纪也不轻了。”最好能回老家养。

阮鸿飞道,“李评是李平舟的妹夫,下去也好。如今李平舟为相,你若是想用李平舟,就不要再让李评上台。李平舟三朝元老,与林永裳也有座师之名。林永裳主持你登基后的首次恩科,定会威望大增,何况先时林永裳出身平平,得罪了不少人,却能平步青云,这里头有他的才干,有大贱相护,有李平舟的功劳。”

“我本来也想用林永裳的,这是个能人。”

“用,要怎么用?”阮鸿飞身子斜倚着榻上迎枕,温言含笑,“你把李评拿下去,这步是对的。李平舟日为相,李家其他人,不能任三品之上朝官。李平舟原就是三朝老臣,威望够了,人脉有了……我原以为你会让徐叁做主考官,谁知道你怎么点的林永裳?”

明湛道,“徐相早就是我的先生,他要当主考官,岂不是让这些进士与我同辈了。”

“少跟我说这些鬼话,你跟我也不同辈,还乱伦呢,怎么也不见你消停会儿。”阮鸿飞嗔明湛眼,小胖可不是个拘泥的人,阮鸿飞叹道,“李平舟素来忠心,只是朝中断没有相独大的事儿,徐叁是大贱留给你的人。你点徐叁为主考,他虽为副相,却先有帝师头衔儿,再为任座师,在朝中立马能与李平舟抗衡。大贱帝王心术,谁想你根本不领情。”

“啊?”明湛抓抓脸,“我根本没想到这儿啊。我就是觉着徐叁太过圆滑,这我刚登基就让他主持恩科,怕他不感激我。你们不是讲究,那个,要恩威并施的嘛。我得先给他弄俩槛儿,为难为难他,等他愁的要生要死的时候,再啪达给他个恩典,这样他岂不是忠心么。”

阮鸿飞打量明湛遍,“以往瞧着你是个聪明人,竟连大贱的意思都没瞧出来。唉,这要大贱知道你笨到这个地步,不定怎么懊悔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九曲回肠十八个弯的。”明湛瞥阮鸿飞眼,“我是个实诚人。”

明湛忽地笑,趴在阮鸿飞身上赖着,美滋滋地,“飞飞,你担心我吧?”不然阮鸿飞很少这样直接问他朝中事。

“担心你做什么,看你挺做事挺云里雾里的,提醒你声罢了。”

明湛拈着阮鸿飞缕青丝在手中把玩,“我那是装的。我看以前父皇上朝,张龙脸高深莫测,我学了好些日子,也摆不出那表情。你不知道,我没心眼儿,喜怒形于色。所以得想别的招儿,东榔头,西棒棰的好叫他们摸不着我的路数呢。”

明湛鲜少谦虚,阮鸿飞险些将早饭吐出来,心道:追求老子的人成山成海的,最后竟然着了这小无赖的道儿。小无赖若是实诚,天底下真是没不实诚的人了。

阮鸿飞认真建议,“小胖,你都是做皇帝的人了,以后可以不必这样谦虚。”

“哦,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假眉假眼的呢。”

今天明小胖说话格外招人来火,阮鸿飞掐他屁股,明湛唉哟喊痛,俩人笑作团,腻腻歪歪的说了不少话儿,待时辰到,明湛才过去议政。

李平舟大人颇有几分心烦。

为了就是他的倒霉的御史妹夫——李评。

别看都姓李,他们以前真不是家,八百年前没啥联系。李评家也是几代书香,帝都里有些名气的人家儿,不然李平舟也不能将妹妹下嫁。

从衙门里回家,果然他家妹妹已回了娘家,半头银发的陪在满头银发的老母亲身边儿抹眼泪呢。

李老太太正在埋怨女儿,“女婿好生糊涂,皇上就搬个家,换个地方住,碍着他什么事儿了。他在朝中,少事情不去办,偏把眼睛放在皇上私事上,难怪皇上不喜欢。”

众所周知,除了李大人得皇上青眼,李老太太与明湛关系不是般的好。故此,也难怪李氏回娘家搬救兵。

李氏擦把老泪道,“您女婿片忠心也是为了万岁爷着想呢,毕竟太上皇刚走,皇上就这样高兴的搬别院,影响也不大好呢。”

李平舟抬脚进门,劈头便是声喝斥,“还不闭嘴!”

☆、第19章

李平舟正头疼妹夫的事儿呢。

白天明湛早找他说过话儿,“老李,听说李御史是你妹夫啊。朕让他回家养病,你没意见吧?”

李平舟险些给明湛跪下,陛下您这是啥意思啊,连忙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焉敢有他意。何况陛下|体恤老臣,李御史原就身子不大结实,趁此机会,好生将养,这都是陛下的恩德。”

“唉呀,原本想诈诈你,看李御史给我添堵有没有你的份儿。”明湛笑嘻嘻的剥了颗松子扔嘴里,“看来老李你是清白的啊。”

李平舟简直无语。

他自认为见识广,自德宗皇帝到明湛,已历经四任帝王,伺候了前三任帝到,到了明湛这儿,反倒是无所适从、力不从心了。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简在帝心,不仅他,连他妈都简在帝心。可只有李平舟自己知道,他这首相当的苦逼。自明湛登基,李平舟这头发就把把的掉,到如今,他不得不学起那些头发少的妇人,戴起假发,这样才能勉强的梳起个髻。幸而在外出入都戴着帽子,等闲也没人能瞧出他脑袋上的头发是真还是假。

今天明湛又真真假假的问他这些话,李平舟险些厥过去,手里被塞了把东西,明湛摇摇晃晃的走了。

李平舟低头瞧,明湛是从荷包里抓了把松子儿给他。

徐叁自后头走来,眼睛斜扫,笑道,“李相深得陛下信赖,实在羡煞下官哪。”都解衣推食了,饶是徐叁也难免酸几句,羡慕倔老头子命好。

李平舟分了徐叁半,俩半大老头儿路走路嗑,吐了地松子壳儿。李平舟道,“陛下说今年官员的禄米全折成银子,直接发现银。”

虽觉得陛下赏的松子仁儿格外香甜,到底不再说酸话,徐叁便顺着李大人的话道,“这样倒是省了不少事。”

李平舟笑了笑,与徐叁说起禄米与银子的换算。

好不容易打发了吃干醋的徐叁,待到落衙,李平舟迈进家门,就听说妹妹来了。李平舟正想着好生叮嘱妹妹几句,叫妹夫长久的养病,哪知刚到母亲房外就听到妹妹的怨怼之言,顿时怒上心头,出言冷喝。

李氏给兄长吓跳,回过神就是默默无语两行泪。

李平舟冷眼扫过侍候的丫环,李老太太已道,“丹朱,你先下去吧,外头守着,别让人进来。”

丹朱施礼,悄声退下。

李老太太皱眉,斥女儿道,“你越发没个规矩了,皇帝也是好随便议论的!”

李氏自知失言,只管低着抹泪。

李平舟已在母亲下首坐下,问妹妹,“你来做什么?妹夫身上不好,你不在家照看,倒回娘家来,是何道理?”

李氏将手里的帕子扭成股儿绳,再旋着松开,低声道,“还不是为了你妹夫。”

“病了就养着,我又不是大夫,找我能有什么用?”

“大哥。”李氏嗔句,“你妹夫病的又不重,如今传的倒像是怎么着似的。”

李平舟气不打处来,恨声道,“既然没事,装的哪门子病?又装给谁看!皇上都赐药了,叫他老实养着,别再自做聪明。”这要是皇上的老娘老婆的,有事儿没事儿的装病什么的,也能叫皇上瞅几眼。自己妹夫跟皇上屁的关系都没有,刚把皇上得罪个半死,接着装病,这不是现成的把柄往皇上手里递么。

李平舟咬牙,蠢都不足以形容那个蠢货!

李氏含泪,去拽母亲的衣袖,目露祈求。

李老太太无奈,叹口气,先说女儿,“这事儿是女婿的不对。”又问儿子,“你妹夫的差事还在不?听你妹妹说,你妹夫病的不重,这要是好了,还能去做官不?”老太太出马,针见血,李氏也忙认真倾听。

李平舟叹,“皇上刚赐了药,您说,妹夫这病能不能好?再者,是妹夫自己递的请假折子,这事儿,怨得了谁?”

李氏泣道,“你妹夫好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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