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噗!阿噗!”明仲很给面子地叫唤起来,还站在迟熙言的腿上伸长了手要对面的容珩抱。
容珩就蹲在榻前,一脸笑意地看着这爷俩的教与学,等明仲叫了人之后,才从迟熙言手中抱过明仲来,边起身往迟熙言身边坐过去,边亲了一口明仲那粉嘟嘟的小脸蛋,亲热地说道:“来,阿父抱!”
“阿噗!”明仲又嘎嘎笑地跟着容珩重复着。
“是阿父,阿,父。”迟熙言一边伸手给明仲整理了一下被蹭得卷了上去的衣服,一边又耐心地纠正着他的错误发音。
明仲睁大一双水汪汪的黝黑眼睛盯着迟熙言,似乎在思考自己哪里说错了,想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于是仰着头对着迟熙言响亮地又强调了一遍:“阿噗!”
容珩被他逗得直笑,没原则地宠溺着说道:“阿噗就阿噗,我们阿仲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对不对啊阿仲?”
“别这么惯着他。”迟熙言面对着两双如出一辙的笑成弯月的狭长眼睛,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力。容珩就是太宠孩子了,他天天说都没有用,容珩依旧那么宠,可即使说了也不管用他还是得不厌其烦地再次说道,“阿仲他正学说话呢,你这么逗他他是要混淆的,以后要是话都说不清楚了我看你怎么办。”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这么逗他了。听到没有,是阿父不是阿噗,赶紧学会,不然爸爸要生气了。”容珩更加没有原则地立马承认起错误来。他见着腾出手来的迟熙言正要扣起胸前的衣服,又连忙出声阻止道,“先别忙着系衣服,让我看看,他又咬你了没?”
明仲现在刚满了十个月,已经长了差不多六颗牙了,上下各一对门牙早已像小米粒似的从牙床里冒了出来,近几天上门牙的两边也开始各露出一点小白点来。
他几个月前刚开始长牙的时候总喜欢拿迟熙言的□□磨牙,经常把迟熙言都咬得出血。容珩每天看到那伤口心疼得直想把明仲薅起来揍一顿,可迟熙言却一直忍着,直到实在疼得快没法哺乳了,才开始训导他,只要他一咬人就压着他的下颌把□□从他嘴里退出来不让他吃,几次之后他就明白了不能咬人,迟熙言这才又好过些。
不过他有时还是会使点坏,吃饱了也不撒口,冷不丁地就咬迟熙言一下,咬完了还嘎嘎直乐。
“没有,阿仲早就不咬人了。”迟熙言拒不承认,说着就扣起衬衫的扣子来。
容珩哪里会没有数,迟熙言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不放心。他左手抱着明仲,右手就按下迟熙言的手,撩开半敞着的衣襟兀自查看起来。
迟熙言在怀孕后胸`脯就跟着微微隆起,而这弧度会在哺乳期结束后渐渐消下去,恢复原先的平坦。胸前这两团小巧的隆起中装着足够孩子饱食的甜美汁液,可那弧度看着却是不明显,穿着衣服时几乎看不出来,等除下衣服后才能看清这两朵宛如圆圆小小软糯香甜的酒酿米糕似的小肉团,小巧到当容珩的掌心轻轻覆在上面时,就可以将其完全包裹住。
衣衫之下,白生生的小丘顶端各缀着一点熟透了的小红樱桃般的肉粒,容珩细细地查看着,果不其然在其中一侧又见到了被咬破了皮的齿痕。
“这坏小子。给他断奶吧。”容珩看着心疼得不行,脸上早没了笑意,眉头都蹙出两道竖纹来。他道,“反正他都长牙了,也吃了一阵子辅食了。实在不行,再给他加点奶粉就是了。”
“那怎么行。”迟熙言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一边系起衣扣一边又说道,“辅食归辅食,医生都说了,最好坚持哺乳到两岁的。他现在真的不怎么咬人了,你天天检查,又不是不知道。”
“我算是看清楚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连这个你刚认识十个月的人都比我重要。”容珩半真不假地酸溜溜地控诉道,“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我才爱他的,现在发现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根本就是爱他比爱我多得多,你就只在乎他吃得好不好,都不在乎我是不是心疼。”
容珩的这番控诉倒是直接戳中了迟熙言的心思。
他原本真的以为自己就只是因为容珩而期待着这个孩子的,甚至直到孩子产下、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又看着拉着他的手不住亲吻的湿润了眼眶的容珩,他也只有如释重负的放松感。
他以为他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一项责任了。
可后来当孩子被抱到他怀中,当孩子第一次趴在他胸`脯上吮`吸时,他才恍然发现他对明仲是多么的不公平。
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人儿,是被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如今又依赖着他而生存,他是该对这小人儿负责任的,又如何能把这小人儿当作是用以弥补他以往过错的筹码或是物件呢。
迟熙言在产后不久第一次给明仲哺乳的时候,望着这个闭着眼睛鼓着嘴巴奋力吮`吸的小家伙,不期然的,眼泪就泉水似的涌了出来。容珩看着生产时都没这么哭的人突然泪如雨下,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所措起来,一个劲地问他是不是被咬疼了,还连忙叫在旁边指导着的医生把孩子抱开。可他却对容珩摇了摇头,那张脸上,分明眼角还涌着泪,可唇边却染上了笑意,笑意嫣然的双唇轻轻开启,对容珩低声道了句谢谢。
他是要谢容珩的。或许不是谢容珩给他带来了这个孩子,却要谢容珩原谅他包容他,不再提与他离婚。
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做得到那样狠心,能觉得生下孩子后就离婚也很好。如若他真的那样做了,又和抛弃自己的孩子有何异,那岂不是又要对明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了吗。
他是真的感谢容珩依旧没有放弃他,还拦着他没让他犯下更多的错误。
“我也爱你的。”迟熙言听到容珩的抱怨,真心实意地安抚道,“况且阿仲不也是你儿子嘛,你不在乎他?”
容珩听了这话嘴角抑制不住直往上扬,凑过去在迟熙言的唇上温情地吻了一下,又说道:“我更爱你。”
“呀呀呀”他们两个的亲热却引得明仲抗议了起来。
迟熙言闻声,连忙伸手抵着容珩空着的那侧肩膀朝后躲开,退开后,就看见背对着他趴在容珩手臂上的明仲还在蹬着两条小肉腿,着急地在容珩腿上来回踩着,伸着胳膊倾着身体奋力地往前够着什么。
“阿仲他抓什么呢?”迟熙言问道。
被儿子打断了温存的容珩无奈地回头望去,瞧见明仲是想抓自己刚才随手搁在榻尾上的请柬,因为够不着才急得叫唤的。容珩抱着他往前送了送,好教这闹人的小东西如愿抓到那信封。
“嘎!”有了父亲的助力,明仲终于抓到了想要的漂亮纸片,笑着把那烫印着金色花纹的白色纸片举到眼前,上手就要撕。
“这个不能撕。”容珩拉下他一只小手,哪知他撕不成后即刻又要把信封往嘴里送去,容珩又连忙拦下他另一只手,又说道,“也不能吃。这是爸爸的,来,我们把它递给爸爸。”
明仲自然还听不懂这么长的句子,但听到爸爸两个字却还是明白的。他立刻转过头,拿着自己的新玩具朝迟熙言挥舞着要跟迟熙言分享,嘴里还唤道:“爸爸爸!”
“谢谢阿仲,阿仲真棒。”迟熙言从明仲手里抽出信封,又笑着摸了摸明仲肉乎乎滑溜溜的小脸蛋。容珩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没留心,还以为容珩手里拿的是本书便也没在意,直到明仲拿起来的时候他才看出原来是个信封。这信封背面用金色的火漆封着,侧边却已经被拆信刀裁开了,他一面翻看着信封,一面问容珩道,“这什么呀?”
“请柬。”容珩一边逗着明仲一边回答迟熙言道,“内务司司长的次子下月结婚,给你的请柬,我顺手给你带过来了。”
迟熙言其实刚问完就知道了,信封的封面上就以烫金印着乔松和阿苏的姓氏呢。他垂着头,沉默着将请柬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匆匆看过一眼就又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