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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要喜欢上一个人,又哪里需要几天那么久。”明子熠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温柔,眼神却是透过了容珣,落到不知何处。他说道,“你知道我爱上他用了多久吗?一秒?一刹那?或者可能更短。总之我第一次遇见他,在和他的第一个对视里,就确定我爱上他了。”

明子熠说得含糊,可容珣也知道这所指的人并不是颜小姐。

“至于你问的,为什么我之前还在意他,现在却又喜欢了别人,我只能说,人生终究还是一个人的旅程。或许爱有深浅、陪伴有长短,但说到底,来来去去的,也都只能是彼此的过客。”明子熠垂下眸子,沉默了半晌,才又说道,“我以前也觉得我爱他如命,爱到非他不可,没他不行。可你看,我还不是和他分开了,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地继续生活下去。”

明子熠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年,可分开都有一年多了。也够长的了,总不能教我用余生,都来缅怀这过眼云烟似的两年吧。”

容珣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过着,可眼神依旧执拗地盯着明子熠。他暗自咬了咬嘴唇内侧的软肉,压下翻涌的酸涩,才再次开口问道:“那你喜欢颜小姐吗?真的喜欢吗?”

“喜欢啊。”明子熠点点头,肯定地答道,“真的喜欢。”

“那爱呢?”容珣红着眼圈追问道,“你爱颜小姐吗?”

明子熠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毛巾,舌尖衔在虎牙下被来回地磨咬着,咬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个顶好看的笑。一旁的窗户里透出微微偏斜的明亮阳光,正好撒在他身上,让那笑容看起来如梦似幻,整个人都好似在发着光。

“爱啊。”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容珣看着闪着光晕的明子熠,分明被那光亮闪得恍惚,可自己却犹如被丢弃在灰蒙蒙的阴雨天里,胸口堵了一大团湿答答的云翳。

他奋力地睁大眼睛向上看着,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又吸了吸鼻子,终于还是开口小声地说道:“那,就祝你们幸福了。”

“谢谢。”明子熠笑着说,“也祝你以后幸福。”

容珣垂下头,默然良久。

“我说不出谢谢。还是说对不起吧。”他又抬起头看向明子熠,郑重而倔强地说道,“对不起。”

第62章第62章

迟熙言散完步一回到房间,容珩就发现了对方的状态又不对了。他没敢贸然地直接问迟熙言,只将护士小姐叫到了外面私下询问。护士小姐哪敢隐瞒,立即就坦白交代了,这一番坦白下来,听得容珩都沉下了脸色。

容珩对明子熠的这次绯闻其实早就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有派人从各种渠道时刻关注着各种讯息与舆论,尤其是那些交代过要特别关注的人和事,稍有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汇报到他这里。

他对明家和颜家欲合二姓之好这事本身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容珣和明子熠之间本来也就无甚瓜葛,皇室更是从来都没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发表过任何看法,本就是无稽之谈的事情,自然也不存在有损皇室颜面这一说。而明子熠能自觉地远离他们的生活,这倒也算这人终于有点自知者明,终于识趣了。

但这事要不要现在就让迟熙言知道,容珩却是有些犹豫的。

他得承认,他私心里是想让迟熙言知道的。他想让迟熙言看清楚,在迟熙言身心都备受痛苦折磨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却已在与旁人谈情说爱谈婚论嫁了。迟熙言或许会一时很难接受,但也只有狠心把那腐肉剜掉,将那人彻底清除出他们的生活,斩断这祸根,迟熙言才能真正地好起来。

可他又怕如今的迟熙言受不住这一剂猛药。如果迟熙言因为这人的事又受打击而使病情反复,那就让容珩觉得是得不偿失了。

而就在容珩犹豫着没能最终做下决定的时候,却先由旁人将这事捅漏给迟熙言了。

容珩说不清自己是该觉得气愤还是该觉得松了口气,事实上他看着迟熙言这恍恍惚惚的样子,此时只能说是五味杂陈的。

他实在气愤护士小姐的不够有眼色,虽然他因为怕惹人猜疑而没有指明明子熠,但也已经交代过任何有关皇室的新闻都不可以与迟熙言提,可饶是交代过,却还出了这样的纰漏。可他其实也明白,这根本的问题又哪里在护士小姐那里呢,说到底,他更伤感于迟熙言依旧这样在乎着那人。而如果只是气愤与伤感那也就罢了,那他大可以和迟熙言好好谈谈,但现在,他又紧张着迟熙言的心理状态,竟是连谈都不敢谈。

容珩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里想和迟熙言说,可又顾及着对方的病情,着实不敢轻率开口,一时间也是如乱麻般茫无头绪。他只得联系了迟熙言的心理医生,在原定的治疗计划之外,又约了对方明天再临时多出诊一次。联系过医生之后,容珩又努力压下满心的焦虑和惆怅,若无其事地如往日那样回去陪在迟熙言身边。

迟熙言也努力地保持着每日的样子,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吃药,又在晚饭后就着电视的背景声、捧着容珩为他筛选出来的既不悲观又不用太费神的书消遣着,只是时不时的出神发呆还是暴露了他的不甚乐观的精神状态。

容珩在一旁看着都止不住地跟着心累,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想了半晌也只能问他要不要早些休息。

听到容珩的建议,迟熙言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就放下手中书,顺从地点头应道。

迟熙言洗澡时容珩亦是守在旁边的。

自从迟熙言有过自杀的举动之后,身边就是二十四小时不离人的,白天是由侍者亦步亦趋地跟着,洗澡和睡觉的时候则由容珩亲自守着。容珩也顾不得再怕迟熙言会不会提一些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了,和迟熙言的自杀带给他的惊吓相比起来,也再没有什么是让他觉得更难接受的了。

所以当今天,容珩只是转个身替迟熙言拿个浴巾的功夫,再一回头,见到原本靠坐在浴缸里的迟熙言整个人都顺着浴缸壁滑进了水中,口鼻和闭着的眼睛都浸在水下,柔软的头发像水草似地浮漂着,只一眼就吓得容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骤然凝固了。

迟熙言竟然又要寻死。

迟熙言竟然当着他的面又要寻死。

这个山崩地裂似的声音在容珩的脑子里轰然炸开,混合上反复不断地在他眼前闪现的、那一夜迟熙言倒在血泊里脖颈上喷涌着鲜血脸上却还带着笑意的濒死的景象,让这些天来本就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容珩,瞬间就被至入了崩溃。

他一把攥住迟熙言的胳膊,将对方从水里拎了起来,不顾迟熙言的踉跄,直接将人从浴缸里拖了出来,掼到旁边的墙壁上,又冲着这人怒吼般地质问道:“你就这么想死?!”

迟熙言被惊得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背撞上了冰凉的瓷砖,才堪堪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想跟容珩解释他没有寻死,他已经转过弯来了,不会再寻死给别人找麻烦的,更何况,谁寻死会在旁人眼皮子底下用淹死在浴缸里这种方法呢。他只是觉得太累了太难过了,想在温水的包裹和挤压下寻得一点点抚慰与安全感。

可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容珩瞪着一双冒着火似的眼睛怒瞪着他,而更让他不由自主地恐慌的,是容珩的身上前所未有毫无保留地喷薄着信息素的威压。那充斥着怒意的气息如有实体地捆绑住他,让他发自本能地畏惧着,让他只能不住地颤抖着,再发不出一丝多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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