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如此。”容珩却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阿言都会是我惟一的伴侣。所以,还是能少一些心结,就尽量少一些心结吧。”
第43章第43章
容珩连夜将迟熙言带回了家。
喻博謇也一起跟去了,以便为迟熙言进行后续的治疗。所幸容珩的公寓一层两户,他将同一层的两间都买了下来,平时一间自己住,一间留给随行的家政和安保人员休息,此时对门的那间正空置着,正好方便喻博謇在迟熙言的治疗期间于此暂住。
夏日天亮得早,他们回到家安顿好后,天色已经隐约泛白了。
容珩一宿没休息,提心吊胆悲愤交加地忙了一夜,之前又抽了不少的血,按说无论如何也该去休息一会儿的,可他实在没有睡意,更是放心不下迟熙言。他也知道迟熙言身上现在仍带着监护仪器,不需要人时刻照看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他就算看着迟熙言,对方也不会好得更快些。可是没办法,他就是一步都不想离开那人。
他想躺到迟熙言身边将对方搂在怀里,可又怕迟熙言还承受不住他的信息素,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迟熙言此刻还穿着信息素隔离衣,那浅蓝色的材料很是柔软,看起来倒是和普通的连帽家居服没什么两样。容珩平时喜欢穿睡袍而不是睡衣,迟熙言被他带得也甚少穿成套的睡衣,他见迟熙言穿睡袍的样子见惯了,乍见这人严严实实地裹着家居服、帽子遮住额头一直拉到眉毛、只露出半张小脸的样子,忽然觉得迟熙言这样看起来显得特别的年幼,依旧还是个小孩子似的。
容珩莫名就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迟熙言似乎才五六岁吧,患了支气管炎,发着高烧,也是这么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迟熙言小时候体质不错,不经常生病,这么突然一病起来,倒是在家躺了好久。容珩一连几天没见到迟熙言,实在想得不行,非要去探病,大人们原本怕小孩子体质差可别再相互传染就不想让他去,可容珩向来性子倔有主意,不让他去他就自己想办法。
他与迟熙言的大哥迟熙旸是同一年级的同学。他跟迟熙旸说了一声,下午放学的时候两人就一起直接上了迟家的车。迟家人见容珩直接来了,也是没办法,只得带他去看迟熙言。
那天容珩看到迟熙言的时候,迟熙言也是刚输完液,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床边看着迟熙言,既想伸手摸摸那张烧红的小脸,可又怕碰醒了对方,所以就这么望了半晌。
而迟熙言睡得也并不安稳,时不时地就会咳上两声,然后咳得凶了又会咳成一串。那沙沙的咳嗽声直像砂纸似地擦着容珩的心,他心疼得忍不住了,还是上前在迟熙言的胸口轻拍地抚了抚。
迟熙言本来就睡得不沉,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自然是又醒了。小病猫一样的软绵绵的小人儿咳得满眼都是水雾,平日里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如今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小人儿迷迷瞪瞪地望着容珩,将将平息了咳嗽,就哑着嗓子嗫嗫了一句:哥哥抱。
同样站在旁边的迟熙旸也听到了这句话,以为弟弟是在喊自己,这时也不顾平时怎么喜欢捉弄迟熙言了,连忙上前去伸出手来要抱对方。可哪知迟熙言却是不太给面子,想来也是好几天不见容珩想得紧了,这会儿连自家大哥都不要了,只扁着嘴小声地哼哼道:要容珩哥哥抱。
那时的容珩抱着迟熙言直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而现在,容珩看着陷在柔软的大床与隔离衣里的迟熙言,心中却是无尽的酸楚。
他对迟熙言不是没有气,也不是没有怨,只是再气再怨,也无法抵消他对迟熙言的爱意。迟熙言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选择可以放弃的人生中的选项,迟熙言本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的过去,也将是他的未来,他爱迟熙言就像爱他自己一样。
他觉得他所求的也不多,无非就是希望迟熙言能好好地无病无灾地陪在他身边,继续地完满着他的人生。如果他也没有能力保证迟熙言此生都无病无灾的话,那么即使有些小病小灾,能在迟熙言转醒时,听见对方撒娇似地呢喃上一句哥哥抱,他也就觉得满足了。
在上午的时候,迟熙言醒来了一会儿。
不过这次他醒得比较短暂,神智也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都没主动说话,就半撑着眼皮迷蒙着。容珩按捺着激动,凑到他旁边低声地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只意味不明地嗯嗯的轻哼着应答。容珩见他精神不济,也不敢多打扰他,问了几句便不再多问了。没人跟他说话,迟熙言不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而在这一上午,容珩也不出所料地收到了容珣要求见面的信息。
容珩现在不方便出去见容珣,更不方便让容珣来他这里找他,可是晾着容珣又确实是个隐患,无法,他只能趁着喻博謇为迟熙言输液的时候,托喻博謇照顾着迟熙言,自己去书房给容珣发去了视频申请。
容珣那里不容易糊弄,但容珩也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容珣也一直在等着容珩的回话,是以一看到视频申请,就立刻接通了起来。
“大哥,小明哥哥他到底怎么了?”容珣从夜里重获自由后就一直在给明子熠打电话发信息,可对方始终不回应他。他生怕明子熠有事,实在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都来不及将昨晚的宾客全部送走,就急忙地给容珩发了信息询问情况,而容珩也是晾了他快整整一个上午,方才给他回应。他心中焦急,一接通视频便急切地径直问道,可等他话音刚落,定睛一瞧屏幕对面的容珩,立刻又怔愣了一下。容珩的一侧脸颊红肿着,虽然透过视频看得不甚真切,可也看得出两侧脸不太对称。容珣又连忙问道,“大哥你的脸怎么了?”
“哼。”容珩冷笑一声,说道,“被你的小明哥哥打的。他昨晚都失控了你知道吗,连我都敢打。”
“怎么回事?!”容珣慌忙追问着。
“你还有脸问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你!”容珩那凌厉的眼风透过屏幕狠狠地剐着容珣,厉声地斥道,“他去你府里之前,刚打过一支治疗旧伤的药,而你给他吃下去的α11就与那药起反应!你这是想害死他呀!”
容珩在清晨已经收到了医院传来的消息,得知了明子熠的状况。知道明子熠是因为药物反应而失控,他一时间既庆幸于事情没有变得更复杂,却同时也不得不愤懑地恨着造化弄人。
而容珣听到这样的话,饶是已做了一夜的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仍着实被吓得瞬间面无血色。他声音发颤地问道:“他……他怎么样了?”
“幸好及时送医,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但是,”容珩望着容珣,顿了顿说道,“受了伤,左手的第三第四掌骨骨折,以后会不会影响手部功能,还不好说。”
容珣双眼失神脸色灰败地坐在屏幕前凌乱地喘息着。
他想起了明子熠狠狠砸向墙上的那一拳,而如今他的胸口也像是被砸了一拳般的窒闷的痛着。
那是明子熠的左手啊,一个年轻的大满贯球员的持拍手。他知道明子熠有多热爱自己的事业,若是真的因为他的缘故,使明子熠落下什么后遗症,甚至从此都没有办法再打球了,那明子熠一定会恨死他的。
不,都不用明子熠恨他,他自己就会恨死他自己。
“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