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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鹏山白日苦读,夜晚巡视,几日便熬得精气神散了大半,还没见着薛凌海。薛凌海倒不是蓄意耍懒,他指腹起了水泡,歇了两天,被贵妃罚去御前伺候,说是“手上出了毛病的殉艳官不如扔了”。杏妃起哄让贵妃把他扔进浣衣局,贵妃咬着后槽牙,把薛凌海丢去了他最不想去的御前。
言鹏山读着史书没注意昏了去,姜萍止了他的亡羊补牢,让人好好休整一番后抱些书回去看,不看完不准再踏进藏书阁。
等言鹏山见着徐胜男时,夜色正浓。窗外扎耳的碎瓦声让言鹏山抓着佩刀徐徐走出。
徐胜男身着黑衣,罩上面纱。若不是瓦片被她抛下,言鹏山不会注意到房顶上还躺着一人。他的轻功较徐胜男差上不少,费了些功夫才跃上房顶。
“小幺?特地来找我的?”
“来跟你道别。”
徐胜男揭下面纱,侧颊上硕大的旧疤展露无遗。言鹏山同她自幼交好,早已见惯。两人间毫无男女嫌隙,抱着在对方后背猛拍几掌,言鹏山遗憾道:“怎么突然说走,不是说要去考武举人吗?”
今年科举刚准允女性参试,言鹏山近些年一直待在宫墙内,没见过诏书。徐胜男被姜萍养在身边,胜似亲女,武功也由姜萍传授。
“你忘了?容颜有损者,不得科考。换做女子,这条规矩依然没改。我倒是没什么所谓,本就不喜朝堂。如今母亲也没有拦我的理由了,”她合掌作拳,轻击言鹏山的肩,“闯荡江湖,以酒饲刀。还有比这更快活的人生?”
言鹏山向她抱拳乐道:“那以后徐大侠成了风云人物,记得给为兄留下酒一盅。”
“一定,”徐胜男戴上面纱,“对了,言二。我不喜欢徐胜男这个名字,以后再见面,叫我姜虹。”
“姑姑知道你改名吗?”
少女隔着面纱的笑看来有些苦涩:“这个名字她早就替我想好了,碍于种种搁置多年。就此别过,功成名就再回来见你们。”
言鹏山身上没摸出值钱东西,索性将玉佩赠予姜虹。她没推辞,踏着开窍之刃,来去无影。
御前。
虽然薛凌海早听说过这位皇帝心情极差时会在半夜把人叫起来,但他确实无法理解,皇帝为什么会在三更天,从妃嫔床上下来也罢了。他穿着龙袍,走去养心殿,点了烛。尔后打开珍藏的龙井,亲自一根一根数。
薛凌海立在近旁,保持精神。他倒是习惯夜半被人抓起,皇帝数着数,视线从他身上扫过时,薛凌海仍是那副等候传唤的模样。
“看着面生啊,过来。”
旁边同伺候的太监看了他一眼,说不上同情还是庆幸。薛凌海几步走至皇帝面前,皇帝把茶盒卡上,指着桌上的茶叶道:“去替朕泡茶。”
皇帝归类茶叶的方式十分奇怪,桌上摆了七八摊茶叶。薛凌海知他是要盯着自己忙活,应了皇帝的话后便去取水。
薛凌海做惯了伺候人的活。他沉腕执筷,取茶叶时,皇帝状似批阅折子,笔身点了薛凌海的腕:“隔着帕子,用手。”
每摊茶叶只取三根,高冲低斟。待茶杯送至皇帝手边时,温度正适品茗。
“你是叫,薛凌海。太子没能要去的人。”
“正是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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