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科,医生办公室。
陆英和郑珍并排坐在陆锦恒的主治医生刘医生对面。
过去的一个多月来,他们常常坐在这里,听医生说着陆锦恒的情况,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过好消息。
“考虑移植吧。”刘医生合上病历本,看向陆英和郑珍。陆锦恒的情况一直不太理想,常规的治疗并没能够控制他病情的发展,移植是目前所能使用的最佳方案,“之前考虑到孩子太小,不建议进行移植,但是这孩子体质比较特殊,有很严重的药物过敏反应,常规治疗药物对他不太起作用,昨天经过和呼吸科、心内科的会诊,认为有移植的条件,建议进行移植,你们考虑一下吧。”
郑珍看看陆英,等着他拿主意。她之前常将陆锦恒当成与陆英对峙的武器,加上保姆萍姐照料又细心,等陆锦恒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还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
“医生,只要对孩子好,我们当然同意,不过这个移植的风险有多大?”陆英表态,若是可以根治,当然是最好。
“任何医疗手段都有一定风险,不过我们可以说的是,类似的病例,我们也做过不少,只要照料得好,预后效果不错。”
作为医生,最常被问道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治好,风险大不大,刘医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说辞。
“移植的话,配型是用我们的,还是申请骨髓库?”
“现在骨髓库比较紧张,我们建议还是首选亲人配型,你们是孩子父母,尽快去做个配型,看看谁合适。”刘医生边填写治疗方案边说,“对了,锦恒有兄弟姐妹吗?一般来说,兄弟姐妹之间的配型成功率较高。”
听到这个问题,陆英一下陷入沉默,他想到了顾伯琅。
“没有,我们锦恒是独生子。”在陆英沉默的时候,郑珍接口说道,她知道陆英的沉默代表什么,那个孩子,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那你们先去做配型吧。”刘医生点点头,父母配型,成功率也是可以的。
骨穿有多么疼,只有针下去的那一刻才知道。
郑珍几乎哭了出来,陆英虽然没吭声,却也双目赤红,满头是汗。
等待配型结果的日子里,陆英去了转山西路的小区幼儿园。
现代社会,只要肯花钱,想找到一个人,实在太容易。
那是一个午后,幼儿园的孩子们刚刚睡过午觉,正三三两两地在院子里的树荫里做着游戏。
陆英一眼便看到了顾伯琅,这个自出生起,他连抱都没抱过的孩子,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视线。
顾伯琅正和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说着什么,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偶尔有些零碎的词语传到他的耳边:厉害……长头发……
这个孩子已经能够说这样长的句子,而他的陆锦恒,似乎连一个爸爸还没有叫过。
陆英有些黯然地离开,他应该想想,该怎样才能合法地拥有这个孩子。
陆英联络了律师,然而还没等与律师见面,医院却率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他和郑珍与陆锦恒的配型都失败了。
“其实,这种情况也会存在,血型相同,并不一定能够配型成功,我已经通知了骨髓库,有合适的配型会跟我们联系。”刘医生看着几乎要绝望的郑珍,很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只能尽可能地安慰她。
“医生,骨髓库要多久才有消息?”郑珍焦急地探身上前。
“这个,要等他们那边的通知。”没有人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那我儿子,还能等多久?”想到一直昏昏沉沉的陆锦恒,郑珍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希望一个月内,能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