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思索着这个问题。等到八月的时候,她也差不多三四个月了,一般情况下,过去吃个饭是没什么问题的。
云深察觉到她的分心,问道:“怎么了?”
云夕随口将这事告诉他,云深轻轻一笑,“想去便去,不想去便直接拒绝了。”
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
云夕笑了笑,说道:“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夕基本都窝在府里不出,她怀孕的消息也就是亲近的几个人和杜家的人知道罢了。至于云深,他一出现在人前,便各种动作不断。
一下子让人弹劾平城候爱妾的弟弟仗着自己在府里的姐姐收受贿赂,一下子弹劾南越王抢钱民女……弄得这两家灰头土脸的,一些同他们走的亲近的人家也被揪出马脚,一个个遭了秧。
大家都知云深这是在给妻子出气,又是摊开这位简直就是大楚第一好相公啊,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倒霉的人不是他们。
唯独这两家的人将云深在心中给骂了个半死,偏偏没法做什么。一则云深在楚息元面前的地位可比他们要高得多,二则云深不结党营私,不收受贿赂,更不近女色,压根就找不到所谓的把柄。
云夕看云深一个弹劾一个准,将两家人弄得风声鹤唳的,心中却十分明白,云深这根本就是得了楚息元的旨意才如此肆无忌惮。这些被他弹劾的人没一个干净的,在账本上皆是榜上有名,楚息元早就想要收拾他们了。之所以没以叛国罪,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让北魏那边生出提防罢了。
她也乐得在家中看戏,一边养胎。
另一边华嬷嬷得知了外孙女做的事情,也过来同云夕请罪,一脸的愧疚。
云夕看她年纪一大把了,在大热天气还得出门也是不容易。
“终究是我没教好她。”华嬷嬷原本以为她那天劝阻的话秋儿能够听得进去,等知道她跑云深面前告状的时候,被气了个倒仰,在床上躺了几天后,身子刚好就过来请罪了。
她虽然是孟芷芸的奶娘,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辈分再怎么大也是个奴才。至于外孙女,在被云深直言人丑心丑后,便病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云夕道:“她也就是年纪小,想法没拐过弯罢了。吃了这回亏以后,想来她日后会懂事一些。”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家计较那么多。
华嬷嬷抿了抿唇,“但愿吧。”她原本想着来京城后多少能生活顺遂一点,谁知道外孙女在国公府中住了段时间,便被富贵给迷了心智,左了性情。加上京城中的一些富贵人家,会将乳娘的女儿给服侍的少爷做妾室,管秋自然就觉得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她顿了顿,说道:“我打算等她身体好后带她回去。”到时候再在家里给她寻门亲事,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云夕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只是看华嬷嬷意志十分坚定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华嬷嬷本身是说到做到的人,很快就将京城中那些田地给变卖了。那些都是良田,加上还有国公府做后盾,很快就以不错的价格卖了出去。
云夕看她本身是个知情识趣又明理的人,对她也颇为喜欢,还送了她好些礼物,顺便写了封信。虽然华嬷嬷所呆的那地方没有万事屋,却有个涨姓的商行时常给她送些绢花的图册。他们家的绢花做得好看精巧,云夕平时丫鬟头上所用的基本都是从这家买的。有那商行看顾着,加上手头卖掉田地和这段时日的赏赐加起来也有五百两左右,想来华嬷嬷也能过个安稳的晚年。
云夕虽然对华嬷嬷不算有感情,但还是竭力做出问心无愧。
……
她这段时间都不出门,只在家里过着恬淡的日子,对外有云深挡着那些风风雨雨,倒也难得过了一段惬意的生活。
等到七月底满三个月后,杜周氏寿宴的时候,云夕顺势放出她怀孕的消息。
说起杜周氏,她也是京城人眼中有运道的人。前半生虽然时常被婆婆给磋磨,但是耐不住运气好,将侄女杜云夕养在膝下,视若己出,等云夕发达以后,杜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起来。
原本杜周氏只打算自家摆个家宴,吃顿饭就好,别那么大张旗鼓的。只是云夕觉得大娘苦了大半年,如今总算能够享一下清福,劝了她一回,杜周氏这才摆了十来桌的酒席。
云夕消失在人前两个月,如今再次出现,自然吸引大家的注意。等到大家知道她三个月身子后,自然是上前恭贺她。
戴夫人同杜周氏关系很好,今天也过来了。她忍不住说道:“当时无为子道长也说你是多子多孙的命呢。”
无为子回京城后,直接在一个山头上弄了个道观,同样取名叫太清观,明月这个弟子闲着没事也窝在道观中,云瑶也时常过去看望他,好歹她也是无为子的弟子。
云夕当初在凤凰县的时候,本来就承蒙无为子不少的照顾,因此也时常做些无为子喜欢的吃食给他,权当做长辈来孝敬了。
云夕唇角翘了翘,不同于其他人对她这一胎的关注,这胎是男是女她都喜欢。她倒是听云瑶说了,杜周氏整日在三清排位前面帮她祈祷这一胎是男的,并且表示若是这一胎是男的,她到时候就茹素三个月还愿。
听得云夕嘴角不由抽搐——她大娘传宗接代的想法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她再怎么潜移默化,也是扭转不了,索性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她最多也就是自己私下念几卷经书而已,不至于跑云夕面前让她吃一些乱七八糟的药。
毕竟杜周氏心中清楚,侄女婿的医术好着呢。
倒是云瑶见了她后,一脸不开心,说道;“姐,我还是去你那边住吧。”
云夕笑了,“这又是怎么了?”
云瑶撇了撇嘴,“这几日的媒人都快将咱们家里的门槛给踏平了。”
自打无为子回京后,云瑶时常过去见师父,无为子在外人面前也不曾避讳过,于是大家基本都知道了云瑶是无为子的弟子。云瑶背后有云夕这个姐姐,又多了无为子这个靠山,加上她已经过了及笄,杜周氏还没定下她的亲事,不少人便将脑筋动到她身上来了。
云瑶现在一看到那些美人笑眯眯地看着她,顿时就头皮发麻,烦不胜烦。
云夕忍俊不禁,说道:“看来某人的手脚还是太慢了啊。”
邓长明去年便想向杜家求亲来着,只是杜周氏迟迟没有松口。
云瑶脸微一红,说道:“我最近忙着和冬香弄连环画呢,忙的要死,才不想成亲。”
她在京城中也结识了好些手帕交,不少人成亲后便投入了后宅的争斗中,脑子中想得都是如何将丈夫的心拢过来,和小妖精们斗智斗勇,如何应对婆婆妯娌和小姑子。一想到那些事,她就觉得烦躁。
相比较而言,朵朵便干脆多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让无为子对李于氏说朵朵不宜早嫁,不然容易克着对方。李于氏害怕孙女定亲后未婚夫真的会出事,得了一个克夫名声,最近倒是不着急给朵朵寻亲事了。
对外也只说是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实在舍不得,想要多留几年。
云夕道:“你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还是尽快下定决心的好。”
云瑶听了姐姐的话,神情怔了一下,旋即多了几分的严肃。
云夕直接以让云瑶帮忙过来管家为借口到她那边住段时间。
知女莫若母,杜周氏哪里不明白云瑶这是将云夕搬出来当救兵,睕了云瑶几眼以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尽管云夕并非第一次怀孕,只是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