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一眼都难以启齿,脸上烧着,溜过两抹红,耳朵更像是在冒烟,散发着热气,连忙披上浴袍,鞋子都没穿,直奔浴室。
可真到打开花洒,哗啦啦一片水声中,要把这‘作品’洗掉,她又犹豫一阵,最终拿来手机拍张照片留念,才匆匆将这些污秽的黑色水迹统统冲到下水道。
中午,她开车进了市区,要买中英词典和一些专业书。翻译工作也不好做,语词都是堆起来的,她还需看更多的书才行。
却没想到这一待就到了下午,抱着一堆书离开购物中心,饥肠辘辘,看到路边一家小吃摊,想也没想坐了下来,服务员出来招待,阿随看着菜单,挂上痛苦面具,一份薯条三十多人民币,加一条香肠便成了七十人民币,一份烤扇贝也需一百六十多,阿随掰着手指,最后选择了一份性价比算高的。
“mix fried,chips,please。”
海鲜混合炒,250nok,一百七rmb,听上去还行?
但还是肉痛。阿随叹了口气,搞钱这件事还是不能停下,花着不是自己挣来的钱,这个事实令得她的心极其不踏实。
晚上回到集装箱房屋,在健身房里待了半小时,冒出来的汗就像是脑子里倒出来的水,水没了,脑子里的思路愈发清晰。
于是直冲书房,猫在电脑前一段时间,终于续了第二篇,正当她松一口气,准备熄灯休息的时候,屋外却传来车轱辘碾压植被的声音。
因着植被只有矮矮一层贴地的草,以及厚厚的一层积雪——阿随今天没来得及给家门口铲雪,因此那碾压过的声儿格外地响,就像是车轱辘在碾压公路上的沙子。
可怪就怪在,平时大晚上走这条山路十八弯的人近乎没有,甭说本来就考验司机技术,加上最近是雪夜,白天都没多少人经过,每天进出都有封路时间,要等铲雪车在前面带路,因此想要在晚上去往景点或别的郡和城市的,多是走另外一条国道,更别说突然停在附近,没了声息。
阿随一怔,屏息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声响,几乎是瞬间,双手双脚并用往桌底下藏,手机远程操控整栋屋子黑下火来,调出屋外的监控。
她可不至于傻到以为是罗文作回来,他才刚走没一天。
果不其然,监控画面里,屋外停着一辆七座轿车,熄了车灯,前挡玻璃后坐着两个人,轻易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的身形,他们在车内坐了好一会儿,阿随猜测是她突然关了灯,导致他们先前的计划有变,至少无法再以敲门的方式进来。
以防万一搞出乌龙,阿随还是决定先观察个几分钟。
然而当她等到副驾门推开,走下来个近一米八个子,身材高大魁梧的女人,从主驾下来的男人更是比女人高大半个头,虎背熊腰的架势,这种身高上扑面而来的压制,她再也绷不住了。
当男人给女人打手势上前,男人则绕出监控范围的时候,阿随无声骂了一句脏话,当机立断给罗文作拨通了电话。
不是她不相信挪威警察,实在是这个地点和普通外国人的身份太尴尬,交由罗文作报案比她亲自拨打电话可能效果更佳。
就在电话拨打出去的瞬间,正门传来门铃声。
幸好下一秒,罗文作便接通了电话,她极快地三言两语描述当下的情况,又害怕,“是不是沈……”,罗文作打断她的话音,“一层有个杂物间,知道方位吗?”
“知道。”她飞快地回答,便猫着身体从桌底下爬出。
“杂物间有一扇通往地下酒窖的门。”罗文作边说边指示旁人报警。
从那被打通了间隔的三层书房到杂物间,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直接打开门离开房子内部,直走到对面那扇门,统共只有两米的直线距离,关上门右转便是杂物间。二是爬上一道楼梯,穿过卧室再下楼,杂物间就在卧室楼下。阿随选了第二条,绕是绕了一些,可没有人会选择第一条。
门外那人摁过几次门铃后,似乎不再有耐心,试图用自己的方法开门,没过多久便传来密码错误的提示声。
阿随是丝毫完全听不得这种声音在此刻响起,难免带了点哭腔,气声道:“在开门!”
“没关系。”罗文作似乎在走路,有风擦过的声音,声色却依然泰然处之,“打不开的,三次过后就会报警,他们应该会被吓跑。如果他们只图钱财,听到警报响就会走,你听话一点,不要瞎害怕,知道吗?”
说得轻巧。
手无寸铁,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不害怕。
正当她也想劝自己放宽心,没准真的只是普普通通一对过路入室抢劫的平凡男女,听到警报声响起后就会吓得逃窜,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直奔进杂物间,闭塞的灰尘味道扑鼻而来,厚重的地毯吸收掉绝大部分声音,身后却传来电子‘嘀’的一下。
门弹开了。
阿随倒吸一口气,无声地张了张嘴,轻声关上杂物间的门,飞快地直奔楼道,返身便关上楼道的门,闪进酒窖,她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此的灵活,像是漫漫人生中的一个平凡的夜晚,突如其来的就征服了自己的四肢,只身闯入一片酒池中,浑身上下被腥甜的酒味萦绕,浸透。
确定门都关室了以后,阿随才气声抓狂:“不是说了门不可能被打开吗!她就打开了!”
话筒的另一边,却是很淡定地嗯了一声,声音很低,却很清晰,那边很安静,仿佛置身于寂静的长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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