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也看见了他,视线往他身上看来,大概是诧异他会和衣濯白在一起。
流岚峰主姓林,名叫林瘦骨,是个中年男子,年纪比涯真子小不了多少。他的人和他这名字一样,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
昨日去洞仙窟时,在背后嘲讽的人也是他。
见到温荀,林瘦骨立马激动地上前,一来便追问他灯宵的去向,“温荀,你的徒弟呢?”
温荀不知他们来此的目的,留了几分警惕,“林师叔找我徒弟是做什么?”
林瘦骨瞋目而视,“他杀了我门下的弟子,你说我找他做什么,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衣濯白看见温荀皱了皱眉,出口问道:“流岚峰主这么说话,是有什么证据吗?”
林瘦骨道:“有人在那晚见他出现在了流岚峰,衣少主说这算不算证据?那可是女弟子的住处,我倒想知道灯少庄主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温荀不急不慢道:“弟子想见一见林师叔口中的人证。”
林瘦骨挥手让温阮来到面前,说道:“这就是人证,温阮身为温家家主之子,总不可能故意出言诬陷。”
温荀看向温阮,与他的目光相对,“阿阮,你那晚果真见过灯宵出现在流岚峰?”
“见过。”温阮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天晚上是我送凋昙师姐回去的,后来我有些事情想不清楚,所以又折了回去。但想到那是女弟子的住处,便止住了脚步,然后就看见了一个身影。当时没看太清,只觉那人个子很矮,不像是流岚峰的弟子。”
听完这话,温荀不以为意道:“林师叔单凭身形就做出判断了吗?也或许不是那人长得矮,而是故意屈身行走呢?而且,灯宵那夜与我待在一起,客栈老板娘可以作证。”
这时,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道:“那天晚上,我也碰见了灯少庄主。”
温荀看见说话的人是他的飞白师兄,不由感到惊讶。尽管他不喜欢霁独,但对这位飞白师兄也不算太反感。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站出来指证灯宵。
林瘦骨连忙问飞白,“你且说说,你是在哪里见到了灯少庄主?”
飞白如实回答,“是在流岚峰的山门,当时正值半夜,弟子途经流岚峰,还因时辰太晚差点认错了人。灯少庄主说他是迷路了,我便给他指了个方向。”
“哦?我有一点好奇,三更半夜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众人寻音望去,说这话的人并非温荀,而是流离谷主别镜花。
飞白道:“弟子天资愚笨,只能趁着师兄弟们休息的时间练剑,想着勤能补拙,才会那么晚遇见灯少庄主。”
别镜花在飞白和温阮之间看了两眼,越过他们二人走到温荀的身旁。
他根本没有去看衣濯白,而是反过去问林瘦骨,“流岚峰主仅凭两个人证,就做出灯少庄主杀人这个结论,是不是有些欠妥?据我所知,灯少庄主拜入玄玑门不过三年,与玄玑五峰并无太大往来,更与那名女弟子连面都没见过吧?”
在看见别镜花后,温阮紧紧地盯着他,好似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忍不住开口道:“凋昙师姐与灯少庄主见过一面,那时兄长也在,就在子夜城内。”
温荀知道他的话无假,温阮所说的正是他与灯宵初见的那一夜。
他道:“这之后我便与灯宵去了客栈,灯宵当晚与我住在一起,不可能上流岚峰行凶。”
林瘦骨道:“连飞白师侄都看见了他,这难道有假不成?温荀师侄,我知道灯少庄主是你的徒弟,但这并不是你包庇他的理由。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受你的指使?”
闻言,衣濯白立即道:“流岚峰主,没有证据不可妄言。试问灯少庄主不过少年的身体,力气又怎敌得过成年女子。而温荀作为他的师父,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那家客栈的老板娘我也认识,流岚峰主不信自可去问她。”
别镜花斜睨了林瘦骨一眼,跟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可以怀疑灯少庄主,但绝不能怀疑温荀。”
林瘦骨说不过这两人,也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只得暂且作罢。
“好,但我相信灯少庄主出现在那里绝非巧合。若我能够证明他是凶手,温荀就必须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师叔不留情面。”
等林瘦骨与那些玄玑弟子离开之后,温荀向二人说了声多谢。
别镜花立马扶住他的手臂,“不要对我说谢字,我刚才说那些并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不想看这么多人欺负你。”
衣濯白站在一旁,抢过别镜花的话说道:“阿荀不必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一会儿我便让人彻查此事,一定会还给灯少庄主清白。”
温荀不经意地松开手,道:“谢谢你们,不过我既身为灯宵的师父,这件事便与我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就去找他,抱歉衣公子,来日再约。也多谢别谷主,方才出口替我说话。”
衣濯白略感失望道:“没关系,还有机会。”
别镜花则是笑吟吟道:“谁敢欺负荀儿,我别镜花第一个饶不过谁。灯宵是你的徒弟,他如果做错了事,必定会牵连到你。到了那个时候,荀儿可不要念及师徒情谊,当断则断。”
温荀迟疑着点了点头,与他们说完便径直去找灯宵。前院的动静这么大,灯宵不可能没听见。
可让温荀感到奇怪的是,灯宵所住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在吗?”温荀轻声问了一句,没有听到回答又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