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收着吧。”庄丽笑容婉转,往常都带着些苍白的面色粉若朝霞。她将荷包递到墨旭啸的面前,刚想说些什么,就忽地怔住了。
她心仪的男子此刻眉梢间满是冷淡,他的眼神没有看着她,更没有落在她精细缝制出来的荷包上,而是落在了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骆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墨旭啸开口叫住缓步朝外挪的骆凌嫣,又伸手一指桌上搁置着的牡丹花,道,“这‘春水江波’你不要了?”
“不, 不是,我这不是给你们腾地方嘛。”骆凌嫣顿住脚,头微垂撇了撇嘴。
她嘟囔声说的低,旁人听不太清。
庄丽瞧着两人言语,又看了眼自己劳心劳力缝制出来的荷包,眼中闪过一丝凄楚。深吸一口气,正待将荷包收起来,手上却是一松。
她又是怔愣又是欣喜的抬起头,就见着墨旭啸信手将荷包接过放至自己的袖中,他转头说,“既然喜欢就好好养着,牡丹花娇贵,花期不长,但来年还能再开。”
“哦!”骆凌嫣点点头,不置可否。她可不确定明年还会在岛主府上当厨娘呢。
“手艺不错,你身子不好,趁着天气暖和好好养着吧。”见人颔首,墨旭啸面上不由得带上几分笑意,继而接下来对庄丽说的话语气都轻柔不少。
难得见到他的好脸色,庄丽却不如想象中的开心,勉力勾唇歉身,“是,爷,奴婢谢过爷关心。”
墨旭啸略点了点头,便道一句有事先行离开了,只余屋子里馥郁的浅淡香气昭示着他先前来过了。
牡丹花开得极艳,骆凌嫣瞧着欢喜,忍不住从里间拿出久不曾动过的画笔,描画起花枝的富贵风流来。
她画画之时,庄丽就坐在一旁看着。眼神虚渺,似落在美丽艳华的花朵上,又似是在借着它看着什么一般。
“小丽?”伸手在庄丽面前摇了摇,见人回神,骆凌嫣把自个新鲜出炉画出来的一幅画搁在她面前,“快看看,我画的好不好?”
虽是用的疑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画上是一副美人倚案凝花图,描绘好花卉后,骆凌嫣左看右看,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偶然瞥见一旁的庄丽,骆凌嫣就忽地灵光一闪,在留白处又添上了一道纤弱的人影。
“我方才画画的时候,见到你坐在一旁,就把你也给画上去了,你不会怪我吧?”骆凌嫣抿唇笑笑,颊边的梨涡隐现。画画时脑子里需要有轮廓,但是灵感也是必不可少。
以骆凌嫣的眼光来看,这算是她难得画出来的一副好画了。
庄丽怔然回神,这才发觉屋内光线已是变得昏暗,显然是时辰不早了。
她二人一人惦记着作画,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然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又打眼朝骆凌嫣手中的画卷上看了过去,牡丹花姿容娇艳,但一旁倚在桌上的女子也是不逞多让。
骆凌嫣画得细致,连庄丽眉梢间的一抹哀愁都明显的描绘了出来。
庄丽脸颊右侧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是幼时不小心伤到的,落了疤,虽然不太明显,但她仍是在意着用碎发遮挡住。
骆凌嫣画上面的庄丽,却是没有散着乌发,而是梳着优雅的垂云鬓,右侧脸颊则是添上了一片细小的花蕊,更是显得人比花娇。
“画得真好,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美了。”眼中漾着欣喜,原本心里残余着的烦闷一扫而空,庄丽笑说,“凌嫣,你的画技当真了得,你有没有想过,画几幅画放在爷的画廊卖?”
骆凌嫣闻言怔了怔,“难说,等我再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时再说吧。”
最开始的时候,骆凌嫣就打算就卖画来维持生计,但后来半道上碰到了杜府千金杜春阳,画转头就被她给买了去。
记得,她买的那幅画似乎是送给了墨旭啸?
骆凌嫣将画送给了庄丽,刚把人送走,就撞见了进来点油灯的喜儿。
先前那次喜儿算是彻底地把脸皮撕开,但是眼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归是有些尴尬。
骆凌嫣挑挑眉,只好借着要去给墨母做饭侧身去了小厨房。
“真是的,和岛主吵了架居然还有脸回来?”喜儿不忿的嘟囔。
萍儿进来拿东西,正巧听见,眉头不由得一皱,看向喜儿,“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伺候骆姑娘的下人,有什么资格对着主子指指点点?”
“我……”喜儿语塞,还不来得及反驳,萍儿就拿着东西出去了。
骆凌嫣对屋中两个丫鬟的对峙一无所知,等着潇湘苑来人传了膳食,她今日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
夜间。
骆凌嫣为难的看着案上的平整放着的画卷,纤细白嫩的手指在画中人的脸上点了点,嘟囔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白日里墨旭啸又一次提及到了她欠他的那幅画,不,或许并不是欠。
只是墨旭啸那厮的语气太过武断,说得次数多了,连她自个都觉得是自己欠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