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没瞧见酆郸瞬间颤抖的睫毛,下一秒就被反客为主,堵住了她的唇。云容差点忘记了呼吸,喉咙里发出的嘤咛被他尽数吞下,她被迫托着后脑勺承受着,无路可退。
这大抵是她遇到酆郸最不温柔的一回。
面前的铜镜倒映着小娘子撅起的嘴唇,她托着脸颊坐在妆台前左瞧瞧右看看,只让酆郸觉得怎么瞧也不够,站在她身旁听她小声念叨,便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他从背后将她拢入怀,铜镜中止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脸庞,云容无法透过镜子看到他,偏头时他贴了过来,冷玉般质感不似真人。
冰冷的指腹抚上她的额间,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阿容?”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抽离了云容的思绪,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一句话:“在道观的日子吗?”
酆郸:“对。”
“比从前待在宅子里要开心些,师兄对我也很好,”她老实地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感受,想起之前自己经历的哪些鬼怪,她忍不住拉着了他抚摸自己的手,合拢在掌心似乎想要替他暖一暖,“你从前同我讲得哪些鬼怪故事,我现在不是很怕了……而且,能帮助他们的感觉很好。”
酆郸的手仅仅凭借她的温度是暖和不起来的。
在她想要替他哈气暖手的时候,酆郸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云容仰起脸庞望向他,不管怎么样,她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重新将他的手拉了回来,酆郸这才重新看向了她。
“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过日子。”
她笑起来的时候让酆郸仿佛看见了春日盛开的海棠,但她远比海棠更为坚韧,尽管说出来的话简单普通,但又似利箭狠狠扎入了他的胸怀,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总是这般挥开头顶的云雾,毫不吝啬地将头顶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想,他大概是永远也离不开她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的云容陡然想起了什么,捧着他的脸颊认真地问:“听说你很厉害?”
被夸赞的青年眼皮一掀,略带着不可一世地猖狂:“我掌管鬼蜮。”
云容眼睛一亮,凑近了一些继续问:“那你可以帮忙找到伍彩儿的一魂三魄吗?”
她盯着酆郸怔了一瞬,漆黑的眼眸同她对视了一眼又挫败地垂了下去:“……我暂且,不可管人间事。”
他说完之后压低了眼睫,似是担心会被她看轻又急急忙忙补了一句,便去看她的神色:“但为夫也可以为你破例。”
云容噗嗤笑出声,抱住他的脖颈咯咯地笑,也不知道被她抱住的青年面色怔然,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他缓缓问着,声音也低了下来。
辛云容连忙抱紧了他,用力亲了他一口:“不是,我觉得相公很厉害。”
他认真审视着她的表情,确定她不是撒谎,云容趁热打铁:“你掌管着整个鬼蜮呢,这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她说得与有荣焉,不管云容是否发自内心,酆郸到底还是高兴的。
于是在小娘子软绵绵的声音中被哄得又将她带回了伍家,正赶上孟鸿卓面带杀气地出门,几人打了个照面,云容又说了几句软话,又将孟鸿卓给哄好了。
几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伍家端来上的糕点,显得格外的沉默。
俞济的手臂捅了捅才英,才英又用手指戳了戳云容,作为唯一的和事佬,云容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一块绿豆糕:“清热解毒。”
解不解毒他们不知道,但至少气氛好了不少。
能随时护着云容,酆郸在孟鸿卓面前以互帮互助的名义要求加入。
孟鸿卓无法拒绝这个理由,特别是他打着为百姓排忧解难的名号,合情合理,他都无法拒绝。
他们又住回了酆郸的宅子,热情招待下,除了孟鸿卓,其他人都对酆郸多了几分好感。
孟鸿卓暗地里他嘱咐怀文玉盯着酆郸,她自然听从。当她发觉两人动作暧昧,内心暗喜地打算将之告诉孟鸿卓时,却先对上酆郸意味深长的目光。
在云容看不见的地方,他指了指她袖中的古籍,无声地提醒着她:“烧不掉吗?”
怀文玉惊起一身冷汗。
她从未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怀文玉握紧了袖子,惊诧又惧怕地望向酆郸,他正温柔地将云容脸侧的一缕头发勾在她耳后,目光温和地朝她看来。
食指贴在嘴边,他嘘了一声给她最后的警告。
怀文玉脸色转瞬变得苍白,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将袖中的古籍握紧急忙离开了厢房。
云容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去:“刚刚谁来了?”
“没注意,”酆郸轻飘飘地带过去,“许是小猫小狗窜进来了。”
天色不早了,但云容待着无聊想出去走走,酆郸便抱着她跳上了房顶,几个师兄已然歇下,她自然也珍惜同酆郸相处的时光。
看完月亮,酆郸将披风牢牢裹在她身上后才抱着她在各个屋顶上跳跃,同走路不同,处于高处的风景可以将这座城镇一览无余,她张开手臂大口吸了一口空气,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云容又往下看,酒肆铺子里大口喝酒的汉子,被父亲抱着的孩童大口吃着糖葫芦,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