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被秦肃问得愈发不自在,但为了自家闺女的终身幸福,终归还是豁出了一张老脸,自吹自擂一番:“不怕秦兄弟见笑,小女虽说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倒也算得小家碧玉,性情也柔顺贤淑,孝顺,也懂得心疼人,不知令弟是否……这个是否……有意婚配?”
果然是给方回那臭小子说媒来的!
秦肃心下冷哼,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半分,打太极一样圆了回去:“这……虽说长兄如父,可别看舍弟平日里不然太爱说话,心里也是个有主意的,秦某也不敢贸贸然替他做决定,若是他心里不愿意,一桩美事反倒成了坏事。这样吧,等晚上他回来,秦某问一问他,刘大哥看如何?”
听秦肃这样一说,刘强愈发不好意思,脸上也臊得透出几分暗红:“那就劳烦秦兄弟了。原本是不该刘某这边主动询问的,不过这方兄弟还当真是少见的才俊,秦兄弟也不怎么出门,实不相瞒,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几位媒人为了方兄弟之事,暗中来探过刘某的口风了,可刘某也是家中有女之人,贱内又不幸早逝,为了小女,少不得要亲自来问一问。”
秦肃勾了勾唇角,安抚一笑:“刘大哥不必如此,这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秦某自然能够理解。”
话到此处,刘强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关照秦肃好好休息,便告辞了,见秦肃有意起身相送,忙按住他的肩膀:“秦兄弟身子不好,还是卧床静养为好,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如此,秦肃也就不再坚持,笑着道了声“刘大哥好走”,便躺在床上看着刘强出门。
直到房门再度被关紧,他才冷下脸来,眸中也透出几分凉意,针对的倒不是方才离开的刘强,而是方回。
这才几日功夫,就这么拈花惹草,他修炼的是什么无情道,怕不是处处留情的有情道吧!
平日里看着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连那种时候……那种时候都能把人推开,如今倒有闲心去沾染这么多桃花?
当真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话虽然这么说,但秦肃心里其实也清楚地知道,以方回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主动去沾染桃花的,刘强方才所说,包括刘芸儿,八成是她们自己看上了方回。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事儿挑起事端,也看看努力了这么些时候,方回那颗又冷又硬的心,到底有没有被他敲开。
盘算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颇耗心力,不知不觉,腹中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闹腾,精气的流失和腹中疼痛把秦肃的思绪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粗粗喘了几口气,低头瞧着隆起的被褥,当着恨不得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几下。
忍了忍,好歹还是忍下了,如今身体的情况已经不妙,再砸几下,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离开这绝灵之地。
不能硬来,便只能顺着腹中这小家伙的意,在腹顶划着圈圈细细安抚,只有把他安抚舒坦了,不再闹腾,秦肃自己才能舒坦。
这都什么破事儿!
到了晚上,方回依然是天黑了以后才回来,这几日,他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秦肃虽然有脾气要发,倒也没有去克扣方回的伙食。
一直等到方回吃完了饭,洗漱好熄灯上床了,秦肃才正式开始发难:“你就这样倒头就睡,怎么也不问问,为师今日感觉怎么样。”
方回沉默片刻,才顺着秦肃的意思,干巴巴地问道:“你今日感觉怎么样?”
秦肃哼道:“不好,非常不好。”
方回这下没有再沉默,紧接着问:“哪里不舒服?”
秦肃便道:“还能是哪里,除了你和你种下的种,还有谁能闹得为师不舒坦。”
方回仔细地想想秦肃往日所为,终于想出一个法子:“不是靠近我,你便会舒服一些么,明日我不出门了。”
秦肃冷笑连带冷嘲热讽:“是啊,这些日子拈花惹草地闹够了,才想起为师来了?”
方回沉默,他着实不大明白,自己外出是去做事的,怎么又跟拈花惹草沾上关系了?
秦肃又道:“想不明白了?这为你说媒的人都上门来了,你还想不明白?”说着说着,情绪就酝酿得越来越到位,“为师如今已经足不出户,像个女子一样为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了,你还想为师怎么做,才愿意原谅为师,回过头来看看为师!”
他越说越卑微,越说越像一个等着方回垂怜的小可怜:“难道为师放下掌门和师尊的尊严,放下身为一个男子的尊严,做这些事情,还抵不了当初的错误吗?”
他把头深深地埋进方回颈间,人有些发抖,声音里带了丝丝哭腔,也不再端着为人师的架子:“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不要再推开我,我如今身子越来越重,真的承受不起了。”
方回哪里想得到秦肃会突然爆发,他更想不到,这人今夜会说出这些话来。
当真如他所说,自己其实是没有原谅他,才对他太过冷淡了么?
方回被秦肃这一番激烈言辞说得思绪混乱,在这种事情上,他尤其弄不明白,事实难道真的是这样?
秦肃哪里会给方回理清头绪的时间,他紧接着道:“回儿,为师一个人真的承受不住了,你难道非要为师在你面前以死赎罪,才甘心么?”说着便非要拉着方回的手掐到自己颈间,把命门完完全全放在他的手里,“你动手啊,不如现在就掐死为师,还落个清净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