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在方回面前,将盈月老祖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有理有据,且句句属实,事实无可辩驳,方回也正是因此,才答应对付盈月老祖的。
结果就是被盈月老祖临死前的反扑坑了一把,和秦肃做出了那种事情。
不过那事虽然一言难尽,在如今的方回心里,却留不下太多痕迹,回山以后,依然过着修炼与教导徒弟的日子,与往常无异,根本不知道秦肃这边所经历的挣扎与天翻地覆的改变。
言归正传,这一回秦肃并未像上回那样,一站就是大半日,他只在峰下伫立片刻,便强行压下油然而生的强烈羞耻感,再一次直上清净峰。
世事当真奇妙,上次这对师徒时隔三百年才重新见面,这次,却只隔了三个月。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秦肃对付如今的方回已然小有心得,他只要自己豁得出脸面,将事实难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方回心里自然会有判断。
盈月老祖之事是如此,秦婉儿之事还是如此,只要有理,方回便不会拒绝。
秦肃果然再一次在方回面前达成所愿,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也多了几分把握,既然这人要入情,何不想办法将他设想中的师徒情,扭转为爱情?
往常想办成此事自是千难万难,可如今,这人已然走在入情的路上,不将这千载难逢的突破口紧紧抓住,便不是秦肃的为人了。
临走时,倒是方小蝉紧紧跟在方回身后,问道:“师尊这次要几日才回?可会有危险?”
方回略一思忖,只道:“不日便回,为师不在,你自己也要好生修炼,不可懈怠。”
在自家师尊这儿问不出什么,方小蝉只好转向秦肃,虽然紧张,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掌门真君,我师尊可会有危险?”
秦肃瞧了眼面色淡淡的方回,转而朝方小蝉温和一笑:“傻话,当今世上有几个人能伤得了你师尊?还有,不用叫得那么生疏,按照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师祖。”
“师……祖……?”方小蝉迟疑着,小心翼翼地抬眸征求方回的意见。
方回没有反应。
秦肃却笑意不减,意有所指地看向方回:“怎么,为师说得不对?”未尽之意,是我当年可没有将你逐出师门。
方回顿了片刻,才微微点头。
秦肃满意了,心情甚好地给方小蝉送了一储物袋的灵石,做足了师祖的姿态。
此后便带着方回返回主峰院落,秦婉儿暂居的那间客房。
只这么会儿功夫,秦婉儿的状态仿佛更差了,不仅眉心紧蹙,面色痛苦,连印堂都有几分发黑。
谁也不知道她在伤情煞中,到底经历着什么。
时隔多年以后再次见到方回,聂清蕴心下感慨万千,但此刻在她心里,谁也没有秦婉儿重要,是以一见到秦肃带着方□□来,她便道:“正莲师姐,人已经来了,现下要怎么做?”
正莲真君曾经也是方回的长辈,不过如今人家的修为已经反超自己,言语间便很注意分寸:“请道君的神识进入婉儿识海,伤情煞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道君只要谨记,您的目的是想办法引导婉儿脱离伤情煞便可,其余的便要看道君自己了。”
方回面色平淡,略一思忖便点头道:“可以。”
聂清蕴顿时面露喜色:“那就多谢回儿……不,如今是无回道君了,多谢道君愿意救婉儿的性命。”
方回依然面色不改地点点头,面对正莲真君和聂清蕴的态度,也完全没有纠正的意思,无比坦然地看着曾经的长辈以对待前辈的姿态对待自己。
正莲真君又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道君入煞受不得干扰,咱们去外头将门守好吧。”
“好。”在场几人纷纷点头,相继转身离开。
此时秦肃却没有动,他问道:“正莲师妹,我能与……回儿一起进去么?既然是引导婉儿脱离伤情煞,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正莲真君迟疑片刻:“典籍中倒也没有说过,除了中煞者钟情之人外旁人不能进去,只是正卿师兄身为掌门,身系道宗安危,怕是不宜去冒这个险。”
秦肃当然有他的理由:“婉儿是我女儿,请师妹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这……”正莲真君尚未说出什么来,一旁的聂明渊已道,“师妹说得对,秦肃,有无回道友已是足够,你实在没这个必要一同入内。”
聂明渊虽然知道秦肃不会对自己女儿不利,可熟知秦肃本性的他,对于这人的一举一动,还是有着下意识的不信任感。
然而秦肃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清妹如今的状态不宜入煞,身为婉儿亲长,我无论如何也要承担这个责任,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
秦肃多年身居高位,威仪日重,这话便带出几分身为乾阳界第一大宗掌门的风范,让人无可辩驳。
正莲真君只能点头应允,最后关照道:“道君和掌门入煞以后,千万要互相照应,随机应变。”
第6章,
话毕,正莲真君便与聂清蕴相偕出门,关云尧身为晚辈,此处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也默默跟在两位前辈身后离开。
只有聂明渊,还是不放心让秦肃就这么与方回一同入煞,于是顿在原地,一时挪不动脚步。
但是父亲救女心切,不顾危险亲自入煞,何等天经地义的理由,聂明渊根本没有办法反驳,想来想去,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以传音术提醒方回:“无回道友入煞以后,千万小心提防秦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