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死去的亲娘惠沅皇后都没有为他用心求过什么,开心?不,她不会顾及傅忱会不会真正开心。
她爱傅忱,仅仅是因为他是儿子,将来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亲娘的爱薄凉,有了他一个还不够,仍然再想要一个,就怕他将来学不出头,再没指望了。
可惜,后来是个没把的。
亲娘早去后,傅忱更没爱了,父皇有了新人,仗着身强体壮还能再有,得了人撺掇,也不管他死活。
她果真待他这般纯粹的好?
傅忱逼迫自己回神,他不信!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这个小蠢货如何看出来他不开心了。
再说,他想回去,用得着她自作主张来求?
傅忱脸色沉郁,敛起眸,一把将怀乐推开。
又抓了抓怀乐刚刚凑近说话已经有些红和烫的耳朵。
他凶巴巴吼怀乐,闭嘴。
怀乐被他推攘几步,跌撞到了一棵树上,春衫薄,树皮表面糙,扎得怀乐后背很疼,她轻轻嘶一声。
他冷眼看着,薄唇轻启,话跟冰渣一样。
你有病?
怀乐连忙站直身子,和他摇头,着急解释,不...不是....
怎么生气了?
忱哥哥不是想知道吗?她都说出来了。
怀乐看得出来的,傅忱想回去,他不喜欢南梁,二哥哥总那样欺负他,宫里的人都欺负他。他在的质子府,也不比怀乐的偏殿好到哪里去。
怀乐换位想了想,她觉得傅忱肯定想回去的,哪有人会不想家啊。
这里没有他的亲人。
还有....他喜欢的三姐姐......
三姐姐会喜欢他吗?四姐姐和三姐姐的关系不好,四姐姐经常说三姐姐眼睛长在脑门上,三姐姐将来一定要嫁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忱哥哥如今过得那么辛苦,三姐姐不会陪他吃苦的。
她还想告诉他,怀乐可以陪他吃苦。
忱哥哥.....
傅忱脸色覆满了冰霜,他的话更冷,他跟之前一样,你再喊?
梁怀乐你蠢到家了吧,我傅忱用得上你这么一个可怜虫来帮我求鬼拜神?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分不清楚我们之中究竟谁更可怜?
怀乐连忙摇头,忱....,她刚叫第一个字,傅忱的眼刀就飞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知道漂亮质子误会了。
傅忱跟着重复,意思?
他的声音极冷,吓得怀乐脖子一缩,她将自己的小嘴巴抿得死死的。
又想辩解,只能伸手摇晃传达她原本的想法。
可惜傅忱不听。
他忽笑,一把扯过腰间悬挂的平安穗,丢到地上,泄愤似地用脚狠狠踩踏。
明蓝色的囊面和穗结被踩得脏兮兮的,周围石头也被他碾踩粉碎。
看着地上的东西,怀乐觉得她的心也碎了。
委屈地看了傅忱一眼。
旋即没忍住,眼睛垂下来盯着地上的平安穗,积聚起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
看着她死咬着下唇的模样,不停落泪的模样,傅忱心里起伏的情绪并没有被平复。
他想看她哭的。
如今哭了,怎么他没有预料中的高兴?
心口那一块闷,烦躁没有消减,反而越烧越烈。
第16章
傅忱没在原地驻足停留多久,平安穗在他的脚下被碾踩搓得起毛边。
再看不出本来的花样纹路。
他才把脚抬起来,还扬了一搓泥,丢下怀乐扬长而去。
怀乐抱臂缩成一团,她的眼泪连成线了,不要钱似地往下掉,面前的泥要被她的泪水打湿,几乎快要背过气过去。
她依然死死咬着自己的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傅忱说得对,她太弱了,多哭几下就要喘的,她是早产儿,这是怀乐娘胎里带的弱症,身子骨不行,傅忱觉得她命硬,只是因为她想活。
但凡野花野草,都是坚韧的,怀乐也是坚韧的。
傅忱朝外游走了一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由头来分说他心里的烦闷。
最终将这种情绪归结到怀乐触到他的逆鳞上,就能说得通他心里为什么不爽快了。
她竟然敢揣度他的去向!
抛开那些繁乱理不清的思绪,傅忱如今想的是后悔。
早知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直接睡过就掐死完事,好过今日受这些罪。
磨磨蹭蹭到今日,如今倒好了,叫着小结巴钻了空子,特寻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舔着小脸皮子来讨好他。
也不看看她能拿得出什么。
谁知道那个风筝上,到底写了一些什么东西,她说是给他祈愿祝福,就真的是祈愿祝福了?别不是咒他的,花言巧语博取他的同情。
他后悔了,放飞那只风筝做什么,就应该拿下来,像那个丑陋的平安穗一样,狠狠踩烂。
叫她清楚的明白,她今日稍好的日子,都是他给的。
不要试图惹怒他,也不要存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傅忱,能轻易被她拿敲蛊惑?
他只需要知道这小结巴,是叫他恶心的。
风筝的事情也叫傅忱在心中暗暗思忖,他近来待这小结巴,是不是良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