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思想跑偏的老流氓夹着雪茄的手一哆嗦,竟将雪茄掉到了地上,生生将地毯烧了一块黑!怀瑾见他这般模样,也是心里一慌,她自己也是个小姑娘,自己都没嫁人,更不要说给人做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这样的事,竟然把人吓得烟都掉了。
这是不同意?
怀瑾原想着自家丫头这么好,比沈茹欣好千倍万倍,若是她开口,伍世青定然马上就答应了,不想他竟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赶紧的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慧平的身份是我的奴婢?”
伍世青捡起自己的烟,闻言立时否认:“并非如此,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在怀瑾看来,慧平没有哪一点儿不好的,也只有身份这一点儿上有些不妥,马上说道:“慧平虽然是我奴婢,但我与她情同姐妹也非嘴上说的,我母亲去世前给她改了户籍,她同我一般姓金,真的便是我姐姐,我平日里待她也是姐妹之礼,只是她家世代是我家的家奴,所以她自己一定要守奴婢的礼,若是她出嫁,定是以我姐姐的身份,你若是娶她,不管你聘礼下多少,我原样让她带出门,另外再在上海买一栋楼给她做嫁妆,地段让你选,定然不比你娶任何一家的小姐得的少。”
想到伍世青说他想娶个有文化的,怀瑾必须要强调一句:“慧平虽与我一样未在学校里读过书,但学问不比念过学的人差,精通英文,国文数学也是很好的。”
【压根就不是这码事!】
【老子缺钱?!】
【好生大方,丫头出嫁都能陪嫁一栋楼!老子如果只要一栋楼是不是显得老子特别傻?】
伍世青这边将掉在地上的烟按灭了,有些泄愤的丢在烟灰缸里,抬眼见自家小姑娘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小姑娘是多信任你,才想将自己如姐姐一般的贴身丫头嫁给你。
【可以再信任一点儿,真的】
然而,也就在伍世青在心里骂一句自己实在不是个人,张嘴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却见慧平从外面路过,伸头看了一眼,见着有人,小跑着过来,站在门口,笑着说:“爷和小姐在吃宵夜呢!”
【不只是吃宵夜,还在谈你的婚事】 婚事还没谈成,怀瑾自然不会在伍世青在的时候,当着慧平的面说,只是看着慧平手里的一摞钞票,笑道:“大半夜的,你这是拿着钞票在做什么?”
说到钞票,只见慧平立时喜上眉梢,高兴的几乎跳脚,扬扬手道:“这不是才赢了钱?!今日我手气可好,赢了齐英一千多块,可算是把小姐你过去输给他的都赢回来了。”
何止赢回来了,还赢出多的来了!
怀瑾往慧平身后一看,后面手插着裤兜,慢慢悠悠踱过来的可不就是齐英,忍不住笑道:“真是好得很,齐英也有今日!”
被挤兑的齐英瘪瘪嘴,眼神飘着看看顶上的灯,看看窗户,看看桌子,看看椅子,满不在乎的语气,道:“今日手气不好,过两天便赢回来了。”
岂料这话一出,便听伍世青呲牙一笑,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你小子也有手气不好的时候。”
齐英听了却梗着脖子,道:“谁都有手气不好的时候,我自然也有。”
想齐英从十三岁便跟着伍世青混赌场,到如今,尤其是近几年伍世青就没见他输过,以至于伍世青现在都等闲不让他去赌场玩,免得一看见他去了,人打牌的全跑了,影响生意,所以他才只能在家里喊着水生吴妈一起打麻将,如今竟然一个晚上输给慧平一千多,还说手气不好?
伍世青只是笑,懒得拆穿他。
而齐英的传说,怀瑾自然也听过,不过也没必要拆穿,而慧平惯来极守丫头的规矩,打牌这等在她看来过于闲散之事她是绝对不做的,竟然与齐英打牌至深夜,似乎也没必要拿出来说。
怀瑾起身,笑着拉慧平直接上楼睡觉,至于想将慧平许配给伍世青之事,似乎也就没必要再提了。
如此这一夜便算是过去了,伍世青这一天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第二日起得也晚了,早饭也没吃,便去了堂口,中午的时候却在堂口接到费允文的电话,说是晚上要与廖长柏一起拜访伍公馆,伍世青知道是要说怀瑾退学之事,也就应了。
费允文与廖长柏是晚上七点多到的,伍世青亲自出门相迎,将廖长柏请到上座,廖长柏自然推辞不坐,伍世青也未坚持,只是将上座空出来,自己陪坐在一旁,让怀瑾亲自捧了茶过来奉上。
怀瑾奉完茶,行了礼,伍世青扬手让她退下,然后便听廖长柏道还是希望怀瑾能回去上学。
费允文拿出一叠试卷,递到伍世青的跟前,道:“五爷您请看,这是上个礼拜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昨日方才批改完毕,怀瑾名列全班第三,国文,算数,几何,英文,地理与历史皆是甲等,只是物理和化学是乙等,操行成绩也是甲等,若是就此退学实在可惜。”
伍世青接过试卷,一张张的翻,虽多数看不懂,但也看得到打头的成绩,想着自家小姑娘半路上学,竟有如此好成绩,难免脸上有些得意之色,然而,关于怀瑾读书之事,伍世青已然早就心里有了打算。
“世青我虽无甚么学问,但向来敬重有才学之人,久仰廖先生之名,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在舍下得见廖先生,实在是万分荣幸,理应但凡廖先生之言,无不称是,但唯有此事,恕世青不能从命。”
“我敬重廖先生之为人,不敢在廖先生面前打妄语,此前言及怀瑾乃我之远房表妹,实则并不是,她乃我伍世青的救命恩人,她出身殷实,幼时机缘巧合,出于善良救过我一命,若是无她,我伍世青可能早已命丧黄泉,说是再造之恩不为过,我虽救命之恩从不敢忘,但想她家境如此之好,实在不好厚颜攀附与她,怎想的她一朝失孤,竟还记得我,前来投奔,我自然是竭尽所能,无所不应。”
“我伍世青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吃百家饭长大,从未有过一个亲人,中年得她,是妹是女且不说,说是如获至宝不算过,此前送她读书乃我一个无知之人的一厢情愿,她实则便是百般不愿,更是曾因此离家出走,万幸被我找了回来。但也由此得知,她有一教父在香港,原是想去投奔她教父。如今有出了这等事情,我不敢妄言沈先生之是非,但为人家长,我确实是万般痛心,孩子与我直言,是绝不愿再去学校,我唯恐此次若是不随她之意,她弃我而去,我该如何是好。她若是我亲妹,我自然可言辞命令于她,但她实则与我毫无干系,若是她执意要去寻她教父,我实在是毫无立场挽留。”
“我,实在是舍不得。如此读书之事,便算了罢,此番是我这个孤寡之人与怀瑾对不起两位先生的厚爱,往后若是两位先生有用得到我伍世青之处,尽管直言,我伍世青绝不敢有一句推辞。”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群里大家对沈先生的行为感觉还是有些误解。
首先,作者是晋江混了十年的老猫,写文的路子可能跟惯常大家看的晋江文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同。
比如,大多数的人并非那么恋爱脑,如司徒啸风,他一个军阀即便是看到漂亮的姑娘撩一两下,不可能因为那么点儿小兴致,跟大佬过不去,钱和利益哪个都比女人重要。如沈茹欣,她作为一个有知识,清高,不畏强权的进步女老师,她压根就看不起伍世青,连带看不起怀瑾,她只是一个现实里常见的有些偏见的老师,这种老师其实特别常见,反正我遇到过,虽然不是对我有偏见。
再比如背景,文化背景我设定的是民国时期,这个时期的男女关系特别随便,说是追求爱情,差不多等于追求滥情,劈腿出轨都完全不叫事,稀疏平常,所以司徒啸风自己家里几个姨太太,他依旧毫无顾忌的撩怀瑾,大佬也不好明打明的发火,怀瑾也不好明打明的叫他滚蛋。
而怀瑾实际上算是一个有文化的旧式女子,对于爱情这玩意,在她眼里并不是个好东西,基本上算是一些人对婚姻不负责任的借口,这其实算是一种思想的局限性,不能说是对的,主要还是她年纪不大,虽然受过教育,但看问题难免会有一些欠缺的部分,
说这些主要是为了方便大家阅读,其实这样不一定大家读得舒服,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读者,猫子在这里致个歉先。
第27章
此前怀瑾道入校月余,从未与廖校长打过交道,实则她自己认为罢了。怀瑾乃廖长柏亲自写条破例插班入学的,他怎会毫无关注。
要说当时廖长柏写了入学的批条,落了笔便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不过是见了一张译文罢了,伍世青这种流氓,若是偷奸耍滑,拿张别人代写的字谎称是孩子写的,也不是不可能,他总归是应该亲自见孩子一面再做定论,但批出去的条,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也是没有办法。
然而,即便如此,怀瑾入学后,廖长柏并没有将她叫到办公室去问话,毕竟校长亲批入学已然太过特殊,孩子本来又是伍世青这个大流氓家的,若是再叫到办公室里,他即便是随意说一句鼓励之言,也难免让不懂事的孩子误解,此后在学校里不可一世。
但此后廖长柏有特地去看了孩子交的作业,字迹有时虽略潦草,但看得出与当时他看到的译文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廖长柏也曾在上课的时候到教室的后门察看,发现孩子虽然上课之时左顾右盼,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总归是没有捣乱,而且日常与同学相处倒也算愉快,并没有嚣张跋扈之行,与之最为要好的姚若茗出身贫寒,倒也相处愉快。
然而,廖长柏到底是从事教育数十年,比费允文这般年轻老师经验丰富许多,就在这般时不时的留意之中,竟然被廖长柏发现金怀瑾同学的作业,除了国文的作文,其他几乎全都是抄的!
金怀瑾同学与姚若茗同学的友谊基本是建立在姚若茗同学每天快速的在课间和中午将作业做完,然后给金怀瑾同学带回去抄的基础上。
不得不说,这个发现让廖长柏很是有些恼怒,但这等事本来应该是任课老师和班主任所管,廖长柏作为校长,原想着让费允文以及任课老师自己发现,再进而解决,不想廖长柏没等到费允文发现金怀瑾同学的恶行,却发现金怀瑾同学大概也许可能并不是不会作业,而纯粹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