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平听了自然挑眉道:“看人家掌柜的见的人多,都说我不黑!”
“啧啧啧。”怀瑾笑着道:“他想赚你的钱,自然捡好听的话说。”
那掌柜听了这话,刚想摆手否认,却见怀瑾扭头笑道:“不过这掌柜说的话我也喜欢听,今儿个便让他多赚点儿。”说着话,便将桌上的缎子各要了一件,让慧平去结了账。
两人从绸缎庄出来已然是正午,便让司机开车去了一家法国餐厅吃饭,那法国餐厅原是要预定的,但两人去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并未坐满,可那门口接待的西崽操着一口法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就是不让进。
跟着两人身后的孙波见了这架势,伸头问道:“这西崽说什么?”
怀瑾也不懂法语,但也能猜出来,道:“应该是说我们没预约不能进。”说完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没跟咱们爷一样生一口白发,不然去哪儿也没人敢拦着。”
那孙波原本听怀瑾说竟然不让进,一张雷公脸顿时黑了,准备卷着袖子收拾人,又听怀瑾这般一说,顿时也笑了,笑完了还是想揍人,主要是不揍回去了没法跟自家爷交代。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男一女从餐厅里面推门出来,那女子眉目一凝,道:“金怀瑾!你怎么在这里?”
怀瑾闻声一看,那不是沈茹欣是谁?
你说倒霉不倒霉,她上了几个月的课,就旷了一天课,上海那么大,她找个餐厅吃饭,就碰上老师了。
要说这会儿是学校的午休时间,在外面碰见也没什么,但怀瑾今日一身打扮就不是上学的打扮,一看就是旷课的。
英德的校规还是很严的,旷课是要被通报批评,而且要在学校广播里面念检查书,怀瑾觉得哪怕她旷课的事实是显而易见的,自己还是要挣扎一下。
“我请了病假了。”
约莫老师都这样,即便是再温柔的女人,作为老师面对自己犯错的学生时都会特别凶,沈茹欣板着脸道:“我看你不像是生病了。”
确实是不像,但为了不当众念检查书丢人,怀瑾抿抿嘴,道:“我头疼,所以沈老师你看不出来。”
老师最讨厌的就是犯错了还狡辩的学生,沈茹欣看起来更生气了,道:“头疼不在家休息,跑出来吃西餐?”
当年怀瑾的娘还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死丫头读书写文章什么的狗屁不通,编理由说胡话天下第一,如今她娘不在了,显而易见,她还是那个天下第一。
一脸无辜,怀瑾看着自己的老师说道:“医生说我头疼是读书太久,在屋子里憋的,所以让我出来透透气,我透到中午了,便想找个地方吃饭,就来了。”
有理有据,沈茹欣憋着气,道:“哪个医生说的,你告诉我,我要打电话去问。”
怀瑾道:“刘启洋诊所的刘启洋刘医生。”
当年伍世青帮刘启洋打赢官司的事全上海都知道,所以全上海都知道刘启洋是伍世青的家庭医生,显而易见的金同学旷课是得到伍世青默许的,那么问刘启洋金同学是不是病了,是肯定问不出个什么来的。
沈茹欣作为老师气得脸都有点儿发白,但也没办法,她下午还要赶着回英德上课,最终几乎是咬着牙走了。
怀瑾站在原地目送着沈茹欣走向她停在路边的汽车,听见与沈茹欣一起的那个年轻男人问:“这孩子是谁?怎么好端端的旷课?家长还帮着请假。”
沈茹欣言语轻蔑,道:“谁?不就是伍世青家那个不明不白的远房表妹!”
要说虽然怀瑾不喜欢上学,但对于自己旷课的事也是觉得不对,然而她已经被沈茹欣逮着了,她能怎么办,她肯定是不能承认自己旷课的,先不说承认了要被通报批评,要在广播里念检查,她不想丢人,而且她的病假是伍世青亲自打电话请的,她若是承认自己旷课,按照英德的规矩,学校的教导主任多少还得把家长也叫到学校训斥一顿,这怎么行呢?
所以怀瑾虽然是在沈茹欣面前强词夺理,但她确实是心有愧疚的。然而不想沈茹欣随后竟然如此一番话。
怀瑾让孙波站到二十米外,听不到她说话的位置,然后忍不住跟慧平道:“刚才那女的,伍世青曾经到她家去下过聘,你说他是不是瞎?”
这让慧平如何接话呢?
慧平觉得还是得说点儿高兴的事,问道:“吃完饭我们去哪儿玩?”
心情瞬间有点儿差了的怀瑾噘着嘴,说道:“我看报纸有一家珠宝店不错,过会儿我们去看看,去百货大楼看看,虽然可能没什么好东西,但逛一逛也可以。”说完想一想,又道:“再去看个电影,伍世青每次在家里放电影都是剪过的,我要看没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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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今日没上学,虽然伍世青想着她可能是要出去玩,中午打电话回伍公馆,吴妈也说两人确实是出去玩了,说是晚饭都不用准备了,但伍世青还是下午五点就回了家,毕竟万一小姑娘玩累了回来吃晚饭呢?
汽车开进门的时候,正好赶上珠宝店的伙计上门送货,伍世青走进屋,伙计见了赶紧把原本准备给吴妈的清单递给伍世青,指着一桌子的项链镯子耳环簪子,躬身道:“贵府小姐置的物件,您看看,东西实在是贵重,若是齐了,劳驾五爷签个字。”
伍世青大概看了一下,坐下来一边签字,一边道:“行吧,去账房结账。”却不料那边珠宝店的伙计道:“不用,贵府小姐已经拿支票把帐结了,劳驾您签收就行。”
【?????】
伍世青停下手里的笔,又看了看堆了半人高的各种布料,又看向一旁的吴妈。
吴妈心领神会,道:“小姐都结过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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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姑娘之前一直没出门是因为老子给的零花钱太少不够花?
第24章
怀瑾与慧平要在外边儿用完晚饭才回,签完珠宝店伙计的签收单,伍世青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待在家的必要,汽车开出公馆的大门,伍世青回头从后窗看了一眼,吴妈与几个听差的正垂手立在正厅门口的台阶下,连带还没来得及走的珠宝店伙计也不知所措的跟着站在一边儿。
原本伍公馆是没这个规矩的,伍世青也就是个流氓出身,自己身上一点儿规矩都是偷偷看着别人怎么做照样学的,帮规记得清楚,家规是没有的。倒是怀瑾来了府上,每日伍世青走的时候,一定会站到门口送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在门口迎着,下人见着了,也开始不管手上什么事,但凡伍世青进出,皆要到门口候着。
日子长了,伍世青也习惯在车子出门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一眼,看看怀瑾站在门口的样子。后来怀瑾上学了,伍世青日日赶早的同车先将她送去学校,这倒是头一回,人既不在他的车里,也不在屋里,以至于伍世青莫名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要说他之前自己兴冲冲的回来,一听人小姑娘不回来吃晚饭了,明明是自己的家,却一刻也待不住了,也是好笑。
伍世青这一出门,再回来便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进了屋便问迎上来的听差:“小姐什么时候回的?”听差的道:“刚过七点就回了,应是逛得累了,回来问了爷一声,听闻爷不在家,便径直回了房,后面就没出来,十点多灯灭了,应该是睡下了,慧平也回房睡了。”伍世青听了点头,也没再说话,准备上楼了,却见随怀瑾出去的孙波站在一旁似乎是有话要说,点头让孙波跟着他上了楼,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伍世青道:“有什么事便说。”孙波躬身上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还是跟爷说一声。”伍世青道:“有事就说,吞吞吐吐个什么。”于是孙波便上前将怀瑾遇到沈茹欣的事给说了,最后道:“小姐当时很是有些生气,还好慧平姑娘岔开话,说了些有趣的事,小姐才消了气。”
伍世青虽然向来不喜欢跟女人计较,但听孙波传的沈茹欣的话,道怀瑾与他不明不白,也难免生气,心道沈茹欣好歹也是有文化的大学生,又是老师,便是再对他不满,便是自家小姑娘不去上学确实不对,她怎么能跟街头巷尾闲极无聊的无知妇女一般胡乱诋毁一个年轻女子的清誉,实在是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