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盯着手指道:“果然罪人的血是腥臭的。”
高斌那里也已经被徐翰常的人马拦截了,是活捉的,谢狰玉听见哨兵吹起胜利的号角,鸣金收兵,再看到出来坐镇,等他过去的太子,并没有太多想要进城的意思。
他出来的太久了,此刻只想回去京都,去见他母亲他们,带上谢修宜和高氏子弟的头去谢罪,还有胭雪,她答应在王府里等他回来。
谢狰玉归心似箭。
同样的还有徐翰常,此番清剿虽然耽误了数月,却成功捉拿了反贼,太子带了少部分兵进城,其他军士在城外扎营整顿,在两日之后班师回朝。
尽管早赶慢赶,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回来时京都已是初春一片。
得知大军归来,城门早就打开,百姓夹道相迎,另有臣子等在路上,拿着圣诏,宣他们进宫。
谢狰玉看见钟闻朝并不意外,他翻身下马,少见的露出还算温和的笑,“恭喜钟大人官复原职。”
钟闻朝态度和以前一样,没有特别殷切也没有表现的非常冷漠,“哪里,还要恭喜郡王立此大功,圣人等候已久,将军请吧。”
谢狰玉在路上问道:“阿胭呢,她身子如何了,肚里的孩子可好。”
钟闻朝埋头走的飞快,恍若未闻,谢狰玉望着他与同来的大臣说话的身影,眯起的双眼。
直到傍晚,谢狰玉才从宫里出来。
他飞快上马,二话不说就往郡王府去了,亲随紧跟在其后,同时出发,速度竟然不如谢狰玉快,被他远远抛在后面。
谢狰玉大步掠过门房,勾着唇角,眉眼带笑的往院里去,一路走一路喊:“钟胭!我回来了!钟胭!”
下人见到他行礼,后面跪了一地,这才刚天黑不久,该是用晚食的时候,胭雪应当没那么早歇息。
谢狰玉心脏鼓动,耐不住兴奋之意,进了他和胭雪主院,推开房门,“钟胭!”
里面一片漆黑,冷冷清清,匆匆赶来的百海川立马跪在他身后。
谢狰玉一腔热血陡然变凉,脸上笑意消失殆尽,嘴角的肌肉僵硬的牵动,神色冷凝的好似化不开的冰霜,冷厉刺骨,“夫人呢,钟胭呢,我让你们护着她的,人呢?!”
百海川面无血色的敬畏的奉上一封信,“这是夫人留给王爷的信,王爷走后,夫人也走了,她不许属下跟着,威胁若是被她发现了,就会做出不利于自身的事。属下只好命人暗地里保护她。”
谢狰玉看也不看那封信,那封信扎眼的不止眼睛不舒服,心里更加不舒服,谢狰玉更不知道自己勃然大怒的脸色何其可怖。
他质问百海川,“她去汝陵了是不是?”
“是。”
“她骗了我。”
谢狰玉双手攥成拳头,气的脸都红了,“她骗我。”她说会在京都等他,她说她不会偷偷回汝陵,她说等他回来成亲,哦,这些都是他说,她写的。
他逼她写的,有书信为证,但她还是个骗子,小娘皮真是可恶!
“她现在在何处?”
谢狰玉冷冷看着外面担心他发脾气,噤若寒蝉跪了一地的下人,他须得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嫁人没有,是不是背着他回汝陵,嫁给她那个表兄了?
她要是敢,她要是敢……谢狰玉心里已经开始滋生阴暗嗜血的想法。
百海川犹豫的开口:“夫人她……”
他仿佛面有难色,眼神十分怪异复杂。
“她什么?”
“夫人回汝陵之后,去了白雀寺。”
谢狰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怎么了,去寺里祈福?”
百海川两眼一闭,狠心道:“王爷,白雀寺是尼姑庵。”
“钟府其他人都在京都,是夫人自己要回的汝陵,她去白雀寺出家了。临走前给您留了话,红尘滚滚,她不愿再受红尘之苦,让您勿念勿追,等孩子生下来,会将小主子送来京都,让王爷抚养成人。”
谢狰玉愣在原地,千想万想,都想不到胭雪会这么做。
出家?她为何要出家?
红尘滚滚,他让她在泥地里打滚了不成?他捞起来给她洗干净不成?
他从此待她万般好都不行?
她就这么厌恶自己,宁愿出家做尼姑都不想同他过下去?
“属下去求见过夫人,夫人不肯回来,说难忘从前事,要是、要是嫁给王爷,就会对不住曾经的自己,会心生魔念。”
“以前王爷负她,这次就让她负王爷一回。”
“信,王爷想看就看,不想看,烧了就行。”
“汝陵……最好不见。”
百海川说完最后一个字,迟迟等不到谢狰玉的回应,他已浑身冒出冷汗,直到试探的抬起头,才发现从刚才起郡王便是这副震怒到发呆的样子。
“王爷?”
他唤了几声,谢狰玉一直不应,怪异的让人担忧。
“属下得罪了。”
百海川大胆的拽了谢狰玉一把,力道并不大,甚至只扯了扯袖子,谢狰玉像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鹰,只是很久仿佛没了气息,直直的朝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