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雪迟到是事实,她也想说谢狰玉活该肚饿,可她不能。
“你想我怎么陪你?”她以为谢狰玉说的“赔”是这个“陪”。
“你说呢,你对我有所求,总该拿出点东西讨我开心才是。”
胭雪松了口气,放下拿帕子捂住耳朵的手,“只要你肯帮我救我舅舅,我会告诉祖母,奉上我们钟家的财宝给你。”
谢狰玉默默地玩味聊赖的看着她,胭雪好好的脸色又僵住了。
谢狰玉:“我缺你家那点东西?你应当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胭雪瓮声瓮气的说:“我不知道。”
她越是生气装傻,谢狰玉看着脸色越是猖狂得意,就如同逼良作娼的恶霸一样,从背后将胭雪搂的紧紧的,十分讨人嫌的搭在她肩窝处,一副轻薄相,“不,你知道。你知道我要什么,你只不过是不敢答应。看来钟闻朝在你心中,还是比不过你自己更重要。”
胭雪听的快气死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对舅舅的心意,他们是家人怎么就是谢狰玉嘴里的不重要了,真不重要她会答应来求他?
谢狰玉还在刺激她,这人真不是个好东西,挑拨离间道:“你做的没错,钟闻朝即便是你舅舅,他与你可无半点血脉上的干系,你要真为了他答应,我反倒还会因此生怒。自私本就没错,你为自己着想才是对的,这世上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都不如你重要,你就该这般去想,知道了吗,阿胭。”
谢狰玉一副满意的虚伪模样,抱着胭雪,殊不知她在他腿上坐着,秀眉紧锁,脸色发白,掌心出了一片湿濡的汗意。
谢狰玉:“为何不应声?”
他扳过她的身子,上下一扫,紧盯着她的脸色,“你怎么了。”
胭雪抓住他的衣襟,双肩微颤,刚才还气势如虹的跟谢狰玉叫板,现在就满头大汗很是痛苦的表情,既不肯看谢狰玉,也不想回答他的话。
谢狰玉却是因此而误会了,“就这么不想见我,还是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难受?既然不想见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应邀!”
胭雪咬住唇,夏季的衣裳轻薄,她指甲也长了,差点透过谢狰玉的衣裳抠破他胸膛的皮肉。这时,他将怀里的胭雪往地上一推,胭雪惊叫一声扑倒在地上,谢狰玉忍住了上前扶她起来的动作。
“我只想让你在我面前柔情蜜意些,只要你答应……”
“帮我叫大夫。”
谢狰玉以为自己听错。
然而胭雪捂着肚子,抬头看也不看谢狰玉,对外头喊:“春月,含山,来人帮我叫大夫,我的肚子……”
谢狰玉愣怔过后,在下一刻要扶胭雪,被她一脸厌弃的推开,“不要过来!”
谢狰玉眼中满是疑虑,更不乏出现对胭雪的担忧,但见到她刚才厌弃的脸色,又不敢再去碰他。
可他实在是对胭雪说的话感到疑惑,甚至看见她捂着肚子,担惊受怕的样子,猜疑渐渐袭上心头,让他表情如风雨要来的天色不失凝重,扣住胭雪的手腕追问:“肚子什么,你肚子怎么了。”
胭雪嘲讽的看着他,就是不肯告诉他到底怎么了。
谢狰玉被她看的,在目光扫向她一直护着的肚子,脑子里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一种可能。顿时从未有过这般慌乱,他不顾胭雪的反抗,执意上前将她抱起,婢女即便跑了过来也被他呵斥住,“四臧,带王玄济来!”
胭雪被他打横抱在怀里,也不反抗了,只神色恹恹的撇开脸,任由谢狰玉抱着她疾步往外走。
路遇徐娉和季同斐,面色黑沉的说:“借卧房一用。”
这两人也从未见过谢狰玉这样情急的样子,还有胭雪的婢女紧张担忧的跟在后面,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为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跟了上去。
胭雪被谢狰玉轻柔小心的放在床上,好似她是什么易碎的花瓶般,他不许婢女插手,连鞋履都是他亲自为她脱的。
她讽刺的抬了抬嘴角,这时候他开始虚情假意装模作样来了,先前将她从他怀里推出去的时候,可是一丝一毫都没手软过。
“这是怎么了。”徐娉等谢狰玉忙完了,才走过来询问情况,“阿胭,你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叫大夫过来。”
谢狰玉:“不用,我已经让人带他过来了。”
徐娉:“你把阿胭怎么了,谢狰玉,你同我说好不会伤着她的!”
谢狰玉面色难看的道:“我没有。”
徐娉:“你没有阿胭她现在会躺在床上?”
谢狰玉沉声说:“我没想要伤她。”他那时一气之下冲动了,推开胭雪那一刻也已经后悔了,他抱她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摸了摸她有可能会受伤的地方,胭雪则一直护着肚子,除了这个地方他都碰过了,并没有伤着。
现在,他就想要弄清楚她说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徐娉还要同谢狰玉争执,眼见谢狰玉对胭雪以外的人脸色越发不耐,季同斐拉住她,“阿娉,有什么事,等大夫看过以后再说。房里吵闹,反倒休息的不好,我们先去外头等着。”
季同斐劝她出去,徐娉不情不愿的被拉走,屋里安静下来,谢狰玉阴鸷的眼神才有所缓和,下人拿了张凳子过来供谢狰玉坐着。
谢狰玉想要去握胭雪的手,被她躲开了。他干脆的认错,“是我不对,不该那样推你,你不要把自己气着,我给你打,你别恼我。”他当着房里下人的面,甚至外面季同斐和徐娉都看的见,眼巴巴的把自己斜眉俊眸,孤傲冷峻的脸送到胭雪跟前,“你来打我。”
他腆着脸送上去给人打的时候,有种不把自己的贵气和身份看在眼里的淡淡的下贱。
胭雪看见眼前那张清峻可恶的脸皮,没说不打,她照着谢狰玉的脸扇了过去。
一声脆响,倒让外面的俆娉和季同斐都惊呆了,屋里的下人也是。
谢狰玉脸都被打的偏到一旁,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片刻,随后,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不甚在意的坐直了身子,随意的摆了摆头,摸了下火辣辣的脸皮,口吻一贯清冷随意的问:“还打吗?”
就连季同斐都觉得他是不是疯了,那声“还打吗”说出了一种“还恼吗”的错觉。
胭雪冲谢狰玉哼了一声,她有什么不敢的。
谢狰玉幽幽的看着她,“手红了吗,我替你揉揉。”
胭雪这下手被他抓住,还是她扇他的那只手,谢狰玉果真就像冬日怕她冷着,两只手裹着她,又捂又揉。“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哪里不舒服。”
胭雪:“你不会等大夫过来了,听他怎么说么。”
谢狰玉当下呼吸重了一分,裹着胭雪的手也紧了不少,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