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作势要走,但谢狰玉一句话就让她背过的身停下来,顿住脚步,威胁道:“你敢走,今日我就叫你回不去钟府。”
春月跟含山见到他如临大敌,上回胭雪人丢了,她们也被耳提命面了许久,不得对小姐的安危掉以轻心,再有这样的事,哪怕阻止不了,也不能叫小姐一个人落到这位阎王般的世子手里。
二人对视有了个决定,正要悄悄去找沈宣邑过来,刚踏出一步,就被一个板着脸的护卫拦了下来。
“小姐。”春月担忧的叫她,胭雪也在心惊怎么会在这里和谢狰玉碰上,她不想春月她们被为难,又怕和谢狰玉在书局闹的不可开交,只有答应留下来,还安慰春月和含山,“没事的,你们……你们等我,不要告诉我阿兄。”
她这话说的自己也不信,但凡谢狰玉来找她,总要脱一层皮。
无关的人都被赶了出去,这间藏书屋内,就只剩下谢狰玉和胭雪了。
她感觉到身前有阴影笼罩,果然低着头看到了地上谢狰玉的鞋靴和绀青色的衣摆,她的下巴也被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抬了起来。
胭雪不得不和谢狰玉漆黑如墨的眼睛对视,一个从难为情逐渐变的低顺,一个幽深暗藏焰火,“不是碰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谢狰玉:“我这些天忙,没顾得上你,今日更是抽空才出来一趟。说说,你什么时候多了个阿兄。”
胭雪感觉到他目光中强硬的压力,把他的手指从下巴那儿拿下来,鼓着勇气和谢狰玉说:“是护送我祖母从南地来的远亲,比我年长一岁,阿兄他博学多才,是个正人君子,待我亲如兄妹,我,奴婢与他没什么的,世子你不要多想。”
她担心谢狰玉去找沈宣邑的麻烦,努力替他开脱,却不知越说越错,谢狰玉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他是正人君子,我是什么?你又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怪我,因为一些重要的事,将你疏忽了,才让你不知廉耻的和其他男子来往。”
胭雪瞪大眼睛,觉得谢狰玉这种说法好不讲理,难道他还期望自己为他守身如玉。“他是我阿兄,我视他如兄长,不是你想的那般龌龊,我更不像你,要说不知廉耻……世子你,你应该才是。”
她别开脸,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心里堵着一口气,谢狰玉怎么说她都行,她不在意。可沈宣邑就是钟家的亲戚,人品很好,对她也颇有照顾,胭雪听不得谢狰玉这样说她与沈宣邑的关系,太伤人了。
谢狰玉甚是匪夷所思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他像是不敢相信胭雪竟然敢骂他。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胭雪:“难道不是?世子如今也算是要有妻室的人了,却还要背着别人,私底下与我纠缠不清,可比我不知廉耻多了。”
她动了动被谢狰玉握的死紧的手,抬头嘴唇差点碰到谢狰玉的下巴,干脆偏着头轻声道:“你还想享尽齐人之福不成,听说那位贵女身份尊贵,怕是不会愿意见到你与我这样吧,若是让她知道了,难道不会同你生气?到时候太后和圣上怪罪起来怎么办,你二人是他们指的婚,你,你还是收敛些吧。”
她是真的觉得和谢狰玉纠缠有些生厌了,在知道他已经被指婚,再过不久就要成亲后,心里的反感俞渐累积。
谢狰玉目光观察她的脸色,“你知道的还挺多,同人打听到的,还是徐娉告诉你的,不是她,难道是赵清婉?”
胭雪语气恹恹,动手推他,“都不是,没人与我说,不过是在城门处亲眼看见你家管事运了一箱箱的聘礼回来送到姜府去。我该恭喜世子你的,祝你与那位贵女五世其昌,喜结伉俪。”
任她怎么扭动,谢狰玉都没有让开寸步,他甚是复杂的盯着她半晌,目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变化,然后阴沉的脸色逐渐一点一点消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笃定的道:“你吃醋了。”
胭雪停下反抗,更是不明白的看着谢狰玉,反驳道:“不,我不是。”她吃什么醋,他要和别人成亲的醋吗,不,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只不过是诧异于会来的这么早。
谢狰玉却是连日来的阴霾都因她的话都驱散了般,他嗤笑了一声,胭雪感觉是被嘲笑了,谢狰玉放开她的手,两手搂住了她的腰,让她抵的自己更近,面对面的,那双含情也凉薄的眼睛盯着胭雪,“你说的不错,那我是不是该借你吉言。”
他希望从胭雪脸上看到难过的神色,以证明她还在乎他,只要在胭雪眼中看到伤心痛苦,他就满意了。
“你不知她芳名吧。”谢狰玉故意刺激她道:“她闺名就叫明芳,与你同岁,是太后的娘家人,在京都城内是万里挑一的名门闺秀,我们合了八字,说是佳偶天成,天赐良……”
胭雪挥手,一巴掌打在谢狰玉脸上。
耳光的脆响让此刻都寂静了,打完胭雪自己也吓倒了,谢狰玉转过脸,没想到胭雪那一下力气那么大,他脸上很快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胭雪:“是,是你气我……”
“你太过分了,你,活该。”
她打的谢狰玉久久才回过神来,眼神可怖阴鸷的凝望着胭雪,扇人耳光,无异于是最损人颜面的做法,谢狰玉何其尊贵,从来只有他打人,没有人敢动他的,这回却一个防,被怀里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扇完还要怪他,是他的错,是他不对,说他活该。
刚才发生的事,任是谢狰玉也想不到胭雪会有这样的勇气敢这么做。
他松开胭雪的腰,浑身气势凶悍,让人骇的眼皮直跳,在谢狰玉抬手挥过来的那一刻,胭雪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迷惑的睁开双眼,接着就被谢狰玉猛地揪住领口的衣服提了起来,压在一张桌子上亲吻,动作粗暴没有一丝怜惜之情,“贱婢!贱婢!谁准你这么做!”
他连骂两声,也不曾将耳光扇在胭雪脸上,似乎是自己意识到了做不到,不知道是气胭雪还是气自己,才这般发泄的气急败坏的想要将她就地正法。
胭雪慌乱间恐惧的看着谢狰玉一脸残暴的样子,终是在最后一刻委屈的哭了出来,泣不成声的道:“你打吧,打回来,就是别动我,求你,给我留几分脸面回钟府。”
在她身上作乱泄愤的谢狰玉倏地停了下来,用力打了桌子一拳才将那口气吐出来,对着满是泪痕的胭雪指指点点,“我不打你,我要让你记住这一巴掌,你欠我的。”
他将胭雪从桌上拉起来,五官挺秀的俊脸上红痕异常显眼,如鸦羽般的眼睫低垂,嘴唇紧抿,狼狈阴狠,看的出在隐忍怒气。“我知道明日你们钟家一家都要进宫,我虽不打你,更不代表今日的事就这样算了。”
谢狰玉忍下了这口气,抚摸着胭雪的脸颊道:“明日见到太后,我要你当面同意与我的亲事。”
胭雪震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你已经同姜贵女定亲了。”
谢狰玉指骨狠狠的擦过留有红痕的侧脸,冷笑着道:“是啊,所以你与她同日分先后进门,我先与她拜堂,再与你成亲,我娶你,你做我的妾。”
他竟还是贼心不死。
沈宣邑逛了大半个书局,本是没找到大儒典藏的孤本,正打算返回去找胭雪的,结果被书局的下人留住,说是已经查到了藏书记录,还请他再耐心等一等,或是看着他们找出来。
于是等他喝完了一盏茶,又一盏茶的功夫,近半个时辰过去,那些将藏书阁的书都搬出来找的下人忙的满头大汗,却还是没有一个动静。
沈宣邑不敢等太久,半个时辰已是极限,他不放心胭雪,于是起身同那些下人说不必了,带着人出来,往之前和胭雪约好碰面的地方赶去。
“阿胭。”
见到人,沈宣邑的心神才放松下来,他上下打量胭雪一番,见她眼皮微红,脸上有血气涌动过的痕迹,留下薄薄的一片雾绯色,衣衫同来时一样,没有太大变化。
沈宣邑:“久等了,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暂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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